【*】
《异己》
「乌鸦张开翅膀要飞往东方,*
鸽子伸出翅膀拦住了方向,
你要飞去哪里呀,
怎么那么难过呀,
鸽子眼睛透出异样的光芒,
乌鸦张口声音嘶哑而绝望,
我和他们不一样,
只能离开我家乡,
太阳月亮
温暖冰凉,
日光夜色,
真实虚妄……?
白日低唱,
夜晚摇晃,
白日流浪,
夜晚归乡,
能有谁 会有谁 到底是谁在乎真相。」
我听见了世界的……裂响。
无论谁也好,都不能能够理解我的悲怆。
ask你:“小榆”是在叫谁?
明明我的本名是沈庭榆,庭榆……庭榆,大家都是这样叫我的。
所以小榆是谁?
ask我:一个问题。
如·果·这·个·世·界,只是一本小说。
如·果·我之·苦果,都不过芸芸样本之其一。
那么我坚持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已经无所谓了,决定好了,哪里都不去了。
——
1116号系统最近很紧张。
祂最喜爱的、叫祂骄傲的管理者宿主,最近要做很危险的事情,所以直接把祂丢给了自己的同位体要他们互相照顾。
但1116号发现,除去“命令”式以外,这个人完全不理会自己的任何聊天,也没有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叫祂觉得很挫败。
好在今天,她突然放下那本自传般的黑脊书,离开据点,看起来似乎临时起意想出去转转。
虽然她依旧不和自己说话,但系统很高兴,总得她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
残阳将最后一缕光收进云层,灰鸟居像是从暮色里生长出的墓碑。
风掠过空荡荡的神社外廊,将悬挂的布幡掀得猎猎作响,褪色的字迹在翻卷间忽明忽暗:
「御鎮座 ???年 ……神社」
仿佛是时光用模糊泪痕留下的、某种即将被遗忘的谶语,诉说着无人知晓的过往。
灰沉的鸟居如同凝固的叹息,女人拖着影子缓缓穿过。石缝间的野草在风中瑟缩,远处传来零星的乌鸦啼叫,却更衬得周遭一片死寂。
她如同是不存在于世界的幽灵一样,安静虚幻,连脚步声都被空旷吞噬,不会在自己所漫过的地处留下任何痕迹。
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也从未有人离去。
〖系统:你为什么不回我的话呀?〗
净手、净口。
一条铅色的石板路蜿蜒向前,路的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那书绿得太过浓郁色泽鲜亮到与这片潮湿旧胶片色调的世界格格不入。
女人走在青石路正中央,万籁俱寂,风徐徐摇动周遭的松树,抖落掉些许灰尘,好似唯恐掠到她的身体轮廓。
这狭小的神社有个可爱的别称:“???神社”。
绘马、御守到装饰摆件,甚至神社内的石头也被绘制成可爱的???造型。
女人在神社的拜殿前站定,轻轻鞠了一躬。
“啪嗒。”
10日圆硬币自她指尖弹起,擦过女人秾丽的面颊,轻轻坠进红色的箱中。
随风垂落的鸦色长发擦筛空气,她扬起头,盯住垂在眼睫前的青铜铃绳。
那双眼睛黑曜石般的底色里翻涌着液态的暗红,像是无数微型棱镜在折射光线,那抹猩红呈现出闪蝶翅膀特有的结构色——随着角度变换,在瞳孔深处粼粼游走。
二鞠躬,
敛翅的燕般,黑风衣敛起弧度,褶皱聚又开合。
二拍手,
死寂的空间里,突兀炸开两声清脆击掌,声波撞碎凝滞的空气,惊起栖息于神木之中簌簌作颤的风。
一鞠躬。
于是拜神终了。
苍白的手指攥上裹着褪色绸布的垂落铃穗,蜿蜒着诡异青灰血管的手腕轻抖,于是铜铃发出清越的声响。
「叮铃」、「叮铃」、「当啷」。
三声铃响的余韵在寂静的院落里悠悠回荡。
〖系统:那个……你来这里干什么呀?和我说说好不好?〗
女人无言,双手合十,闭上眼。
暮色为她的轮廓镀上薄青,垂落的眼睑将瑰丽的眸光尽数收敛。毫无血色的肌肤在微光中流转着冷玉般的光泽,纤长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翅状的阴影。
殷红唇角微微翕动,无声祷告着祈愿神明的话语。
她来求两个人的平安顺遂。
〖可不可以不要冷暴力我啊QAQ,那……那个,我知道一个很好玩的景点,一会儿我们去那——〗
“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和我说说看吧?”
一道清亮恣意的声音刺开静谧,那声音明明含笑,却无端叫人觉得阴森彻骨,通体寒凉。
系统突然就止住话头。
只见鸟居旁的空间电视花屏般被五彩斑斓的色块覆盖,蠕动的马赛克逐渐褪去,显露出女人修长的身形,她漫不经心地斜依上柱子,一席似雪白衣毫不怜惜地蹭着灰。
白衣女人垂眸把玩着手中的5日圆硬币,似乎觉得很有趣般,唇角勾着愉悦笑容。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倏然支起身子,割裂般的双色眼眸覆盖着虚伪笑意,如淬香的毒矢破空而来。一只手慵懒地插在衣兜,另一只手捏着硬币,在指缝间灵巧翻转,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是毒蛇吐信。
“初次见面小蝴蝶,你在做什么呢?”
小蝴蝶……?
莫名地,系统体会到了人类“呼吸一滞”的心情。
硬币卡在指节间泛着森然冷意,随着动作划开暗沉的暮色,在半空拖出刺目的银弧。沈庭榆的胳膊骤然前伸,犹如剑士挥剑直指要害,精准沿着石板路的中轴线将参拜的女人笼罩在冰冷的“剑锋”之下。
“你方才可走在了奉神者认定的、所谓「神明的道路」上啊,这是亵渎吧?”
刺耳的笑声划破寂静,沈庭榆沿着参道中轴线翩然靠近,步伐带着诡异的韵律。她轻巧地来到仍闭目祈祷的人身边,双手交叠于身后,踏着无声的舞步绕着对方打转。
那姿态既像好奇懵懂的孩童,又似择人而噬的凶兽,每一次转身都似在丈量猎物的生死。
“我亲爱的小蝴蝶你明明不仅是无神论者,还是个毁天灭地的杀戮者,就算是玩闹做出这种举动也未免太荒谬了吧?”
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死寂的对峙中,沈庭榆缓缓收起笑脸。
这人的行径,如同往平静湖面投下巨石,瞬间击碎她好不容易调整完善的心态。
压抑的火气轰然炸开,耐性告罄,骨节分明的手指猛地扣住对方下颌,指腹几乎要掐伤苍白的皮肉。
在这粗暴的力道下,闭目祈祷的女人被迫扬起脖颈,那双沉静的眼眸缓缓睁开,像深海被搅动后浮起的冷光,与沈庭榆眼底翻涌的戾气轰然相撞。
“【沈庭榆】,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像是完全不能理解她的行径般,沈庭榆用着疑惑森冷的语气说:“你刚刚是真的在祷神吗?好恶心啊?”
银币依然在她手心中翻飞,倏地,沈庭榆露出甜腻温和的笑容:“这么想还真是讽刺啊~双手沾满脏血的魔王也会做净身拜神这样的举措吗?”
被扣着脖颈的女人闻言眨眨眼,歪着头看着她,嘴角啜起温和笑意,【沈庭榆】都没反驳,只是用着最能恶心激怒这个人的办法来做回答——缄口不言。
系统有点急了,祂刚想出声阻止。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见她这样沈庭榆反而放开了手,她歪着头不知道考量了些什么,突然狡黠一笑,将手中的硬币远远抛掷进木箱之中。
还没等系统弄明白对方这川剧变脸的缘由,只听沈庭榆突然问: “小蝴蝶,你知道为什么大家拜神都喜欢五日圆吗?”
披着人皮的恶魔,鸟儿歌唱般轻快地说:
“因为啊,它象征着「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