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也执姗姗来迟,这位置是他告诉温遥情和刘警官的,他看过这里的危险,所以刘警官买小刀时,恰好赶过去找他们的方也执也买了一把。
在场这群帮手的领头人忽然冷笑一声,“就你们三个人?”
紧张的气氛随着这句话调了个头,从林齐升一方变成了来救闻璟的这一方。
“就我们三个人……”温遥情看着闻璟,喃喃一句。
*
四个小时前。
蘅荣废弃教学楼的秘密基地教室外,温遥情说:“我要去找他。”
只是刚走出两步,又想如果真的闻璟遇到了什么危险,自己去也无济于事,恐怕还会成为拖累,于是转头又问罗警官:“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罗警官面露难色:“按理说,不行。”
温遥情也理解,急急地就往外头赶,没想到罗警官一下就追上了她,
“按理说,不行。但是,按情分说,可以。”
温遥情动容,心里头感动又感激,只是罗警官加快了脚步,抬手制止她想要道谢的模样,“别说那些矫情的,快点。”
罗警官去开车,温遥情坐上了后座,罗警官在前头问:“你知道闻璟会去哪里?”
车辆发动,温遥情思索着说:“他说了还有一份证据在家里,他会先回家。如果不在家,又没有去警察局,那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好。”
车辆向闻璟家疾驰而去时,温遥情收到了方也执的电话。
“遥情,你在哪?听说你生病了?”
温遥情本来是借口生病,让爸妈请假,她告诉看守所看林万年,方也执作为学习委员,辅导员会告诉他谁请假。
“没有,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温遥情琢磨着找个借口把电话挂了,给闻璟发个消息。
“是关于闻璟的事?”
“你怎么知道?”
方也执默了默,“跟我说说吧,你想干嘛。”
温遥情有些犹豫,毕竟一直以来方也执和闻璟的关系都不大好,也可以说方也执单方面针对闻璟许久。只是听他现在的语气……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温遥情问。
“算是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也知道你只会为了闻璟的事请假。”
温遥情也不再纠结,直说,“我怕闻璟会出意外,所以现在在找他。”
“我陪你去吧。我可能知道他在哪。”
这句话无疑是要给做难题的温遥情一本答案参考书,温遥情挂断电话后立即给他发了闻璟家附近的位置,之所以是附近,是因为温遥情还是对方也执有所防备,不能透露给他闻璟家具体的位置。
罗警官带着温遥情敲了闻璟家的门,开门的是吴芳,说闻璟走了有一会儿了。
算算时间,也该到警局了才对。
罗警官没有收到警局辅警传来的消息。
温遥情心事重重地和罗警官下了楼,注意到了楼下地砖上有被烧过的痕迹。
这种痕迹放在平时根本不会注意,就算是刚才上楼时经过,温遥情也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此时再看见,温遥情停住了脚步,略一思索,走到一旁的垃圾桶边,将垃圾桶的盖子打开,果然看见其中有被烧过的纸张。
纸张几乎已经被烧得剩下几个角,看不出上头写了什么。
温遥情和罗警官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得到了肯定的想法。
“现在能用公安的系统找到闻璟的位置么?”温遥情问罗警官。
罗警官正在思索,就见方也执在远处大呼:“遥情!温遥情!”
两人看过去,方也执朝他们跑来,气喘吁吁道:“我发现我有个特异功能,总是能一眼看见你。怎么样了?”
“闻璟不在家,也没去派出所。我非常怀疑他有危险。”温遥情说。
“是不是关于校长的事?”方也执两手撑着膝盖,抬头问。
“你知道什么?”罗警官忙问。
这也是温遥情想知道的问题,两人盯着方也执。
方也执站直了身子:“说来话长,不过我应该知道他在哪,只是如果就我们过去的话,恐怕很难救他。”
温遥情看向罗警官,罗警官皱眉,“现在没有失踪24小时,又没有确切的证据指向他一定有危险,我也没办法调动大量警力去帮忙。”
这个都能理解,温遥情说:“我知道,多一两个帮手是一两个。”
方也执拿出手机:“我们现在赶紧赶过去,我再到处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能去帮帮忙找闻璟。”
罗警官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去附近的小超市买了把小刀,方也执也跟上去买了一把。
几人坐回车里,温遥情问方也执:“怎么样,有人帮忙吗?”
方也执摇了摇头:“都还没回消息……”
*
“就你们三个人?”
“就我们三个人……”温遥情看着闻璟,喃喃一句,“怎么可能。”
越野车的声音在此时响起,直奔他们而来。
领头的人反应最快,要攻击最近的温遥情作为人质,罗警官离温遥情也近,论反应能力他也不遑多让,当即与领头之人打了起来。
旁边的帮手想要帮忙,越野车已经在他们面前停下,从上面下来几个年轻人,看起来都是学生。
罗又、宋清晗、季哲言、舒月,以及一名曾上过法庭,被林万年霸凌,受到过闻璟帮助的女学生。
“妈的,来这么多小屁孩?”有打手啐道。
季哲言偏头小声对舒月说:“还真有热闹看,不过这热闹有点危险啊。”
舒月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看你大爷!”
季哲言的目光扫向这群人,忽然觉得莫名眼熟,他慌忙拿手挡住了自己的脸,有点要掉头就跑的意思。
就在季哲言纠结跑还是不跑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场面登时混乱起来。
季哲言低咒一声,在舒月被推倒后,他也动起手来。
温遥情撑着手护在闻璟身上,在保证自己不压到闻璟的前提下,挡住从四面八方袭来的伤害。
“闻璟,没事了,我们都来了,坚持住。”
温遥情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护着闻璟,此时只是满心想着不让他再受到一点伤,耳边好像屏退了所有的声音,只有脑中回响着在车上赶来找闻璟时,方也执对她说的话——
【温遥情问他:“不过你怎么知道闻璟会在哪的?”
方也执:“上回我不是跟你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么?只是没来得及说,因为我去跟踪闻璟了。我发现校长把他带到了一个坟地,那是埋闻璟亲生父母的地方,在坟地前,校长几乎要把闻璟打死,还要把他父母的骨灰挖出来,威胁他去顶罪。我原本不想帮忙,但是听见了他说出当年为什么拦着那些学生不去见校长的原因,我还是站出来了……只不过是在那些打手离开以后。”
“现在,也算是弥补当初对他的一些误会和针对吧。希望能找到他……希望他没事。”】
温遥情目光落向被众人碰倒的两个骨灰盒,身体一动,却又不敢离开闻璟身侧,只得将头埋在闻璟身上,不去看它们。
林齐升和林齐辉正想趁着混乱开车逃走,一打开驾驶座的门,就发现方也执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想跑?”
“方也执!你是不是不想要前途了!”林齐升低声喝他。
“你还想骗我!”方也执一脚踏入车中,警惕着林齐升的动作。
林齐升不再管他,坐上了驾驶座,就要发动车辆。
林齐辉也从林齐升这一侧打开后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方也执去夺方向盘,林齐升则在直接驱车和赶走方也执之间犹豫,如果现在只有方也执一个人,他开车逃走逼方也执自己吓得跳车或者关车门也就罢了;只是周围乱成一团,如果当着警察的面撞到了人,只会更麻烦。
林齐辉比他急躁得多,催促着:“干嘛呢你!”
催促完,林齐辉惊怒又不耐地瞪着方也执,知道林齐升不好开车走,于是林齐辉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座来拽方也执,方也执费力推他,他怒火中烧,拿起一旁的车载香薰,重重地往方也执头上一砸。
方也执本能地抬手想要护住头,头侧虽不至血肉模糊,也已是鲜血淋漓,方也执指尖刚触到一点猩红,就被林齐辉抓住衣领,一把摔下车去!
“不识好歹的东西!”
林齐辉骂完,将车门重重关上,林齐升终于无所顾忌地发车绕过混乱的人群,往下山路而去。
“林齐升,”林齐辉忽然盯着一处,恶狠狠道,“别走,去撞死他们!”
林齐升往他看的地方看去,那里温遥情头发凌乱,浑身脏污不堪,费力护住只剩一口气的闻璟……
“死也要拉他们下水!”林齐辉转头盯着林齐升,像是只要林齐升不依,他就要抢过方向盘来,自己动手。
“你真是疯了!”林齐升尚能冷着脸咬牙劝他,“现在这件事,只要我们不承认,这些社会上的打手是不会供出我们的,他们赚的就是坐牢的钱。打人、挖坟,都是这些打手做的,我们什么也没干。你现在要去撞他,我们就全完了!”
林齐辉瞪着他:“我家还没完蛋吗?林万年坐了牢,我老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我要是不替他们出了这口气,我还算什么爷们!”
“不急于这一时!他闻璟是什么人,一家子就剩了他一个,我们呢?我们还有家,还有工作!”
林齐升已经把车开过这是非之地,林齐辉听进了一些他的话,压抑了一些怒气,只是憋着气坐了一会儿,又说:“今日之后,我们肯定会被带到警局问话,哪里还会有机会去找闻璟?”
林齐升冷哼一声,克制着激动的情绪,烦躁道:“我林家出了事,多少朋友会出来帮忙,还能让我们真蹲监狱不成?说你没出息,现在知道人脉广的好处了?”
“我是没出息!”林齐辉坐正了,车辆颠簸将他震得摇晃不定,双目通红定定看着前路,“你倒是能耐,养了个儿子把亲侄子送牢里去。”
“闭嘴,别吵!”林齐升怒喝。
林齐辉还要再说,林齐升却一个急刹车,两人重心不稳往前倾去,林齐辉整个人要炸开,就感觉到一束刺眼的亮光射在他们的脸上。
他烦躁地抬起头来,便见一辆车拦在他们的车前,这束光正是那辆车的车灯,在他们停下之后,车灯渐熄,从车上下来三个穿制服的人。
林齐辉登时有些胆裂,“这……”
林齐升没有说话,眼神跟随着向他们走来的人,第一眼便看见他们头上的警帽。
闻璟小时候,林齐升将他接回家时,曾经问他:“小璟,你有没有什么梦想呀?”
林齐升手上握着笔杆的手有一层厚茧,隔着单薄的衣料能摸到闻璟脆弱的皮肉,小小的孩子走路都有些艰难,孤儿院的院长说闻璟行动上的迟缓可能跟心病有关,林齐升想牵起他的手,却被他躲开,听见他说,“想当警察。”
林齐升有些意外,“想当警察?小璟有想保护的人?”
“我想保护的,不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