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两次还能勉勉强强说是巧合,次次都这样,魏明姝说什么也不信。
细细碎碎的眸光浮现在他眼里。
一向最会花言巧语哄人开心的人,此刻却只是抿了抿唇,转身就想走。
“站住!”魏明姝怎么可能让他想走就走,提着裙摆就跑到了他身边。
她今天又穿了一身丹衣,裙摆飞扬间,像是绽放的火焰。
魏明姝轻轻巧巧地绕到他身前,挡住了裴知筠。
她微抬起了下巴,瞥着他,哼哼一笑:“跑什么跑,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裴知筠肉眼可见地更加慌乱了。
他眸子闪躲着不去看她,背在身后的手攥紧,耳尖又开始有些泛红。
“师姐……”
他声线有些颤抖,本就潋滟的眸子更是遍布水雾,像是藏了一个烟雨江南在里面。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天天心神不宁,焦躁不安,一心只想见到她。
前几天还能强忍着,只要能远远看见她就会舒服一点,而之后就越来越严重,越来越不满足。
没见到时烦躁,见到后又渴求更多,变本加厉地焦躁。
“师姐……莫要欺负我。”他又想装模作样求饶服软混过去,可魏明姝现在可没这么容易糊弄了。
她攥着裴知筠的领子,手上微微用力,就把他给拉下了身,弯腰看着她。
直到终于能看清裴知筠的正脸,魏明姝才发现,裴知筠自眼角开始,就蔓延出一片艳丽的红,直到耳尖。
他眸子波光粼粼,唇上被他咬出了痕迹,红得不正常。
他这幅模样……怎么和当年被她捡回来时一样?
“裴知筠,你不会发烧了吧?”
魏明姝心中一惊,想欺负人的心情也没了,急急伸手去触他的额头。
但她的手却碰了个空。
裴知筠微微偏开脑袋,躲开了她的手。
“师姐……让我走吧。”
因为被她拉下了身,裴知筠好像更难受了,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身体都有些发颤,还硬是不让她碰。
“你这时候又闹什么脾气?”魏明姝没理他,换了一个方向,重新碰上了他额头。
果不其然,刚一摸到那光洁的额头,不正常的高温就袭上了她的手。
“你真发烧了,走,我带你去找医修。”魏明姝可不会治病,生怕裴知筠给烧糊涂了,抽回手就想抓着他去找人。
结果放在他额上的手被人抓住了。
本来微凉的手现在也带着不正常的温度,和他对比,魏明姝的手都算得上是凉快了。
他握着魏明姝的手,神情迷蒙,显然已经烧傻了,只懂得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还轻轻蹭蹭,发出了一声舒适的喟叹。
“……裴知筠?”魏明姝咽了咽口水,如临大敌,“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嗯?”
水雾弥漫的眼眸看她一眼,抿出一个高兴又羞涩的笑容,不假思索:“是阿姝。”
“……不,是师姐。”
“是阿姝。”
“……”魏明姝盯着他,咬牙切齿:“是师姐!”
烧傻的人不开心了。
他委屈又受伤地垂下眸子,报复性地在她手腕上轻咬了一口,随后又有些心疼,补上了一个轻吻。
尖锐的牙齿微微陷入皮肉中,只一瞬,很快又变成了湿润又缱绻的亲吻。
魏明姝几乎被惊得跳起来。她不管不顾地猛抽回手,捂着自己的手腕,看着上面还未消去的牙印,感觉全身的血都冒到了脸上,她红着脸:“裴知筠,你、你你大逆不道!”
“……唔?”
裴知筠有些迷茫,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魏明姝的手,还没从失去她的触摸中回过神来。
“阿姝……”他软着声音,一下又一下地唤她。
“不行,不可以。你别想了。”
魏明姝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上一次,就是刚把裴知筠捡回来的那天。同样是发烧,同样是烧傻了就离不开人,硬是把她困在听雨阁里陪他陪了好几天。
烧傻的人后面完全不记得这回事,宗门里的人也都被魏明姝禁止提起这件事。
所以他也从来不知道,魏明姝幼时对他看不顺眼的原因,就出自于此。
魏明姝不敢再靠近他,生怕等下又被他抓着不放。
于是用神识幻化出剑柄,抵着裴知筠的后腰把他推进听雨阁。
听雨阁二楼其实有一间房是属于裴知筠的。那时他离不开魏明姝,她又被他气得半死,更别说同意他在自己房间里另外铺一张床了。
所以只好把她隔壁房间清了出来,来当作裴知筠的临时房间。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魏明姝一边把他带进去,一边小声嘟囔。
但是她又忘了一件事——
他们现在,神海里还有着彼此神识留下的刻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