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莱撇嘴，他可不是人类。

“这场战争究竟是由他挑起，还是由人类挑起？”波莱愤愤道，“如果你们不抓捕海洋生灵，根本不会发生战争！”

尽管波莱不赞成厄塔洛瑞斯的行为，但他明白战争的罪魁祸首绝不应该是厄塔洛瑞斯。

“变异的海洋生物超出生物本该拥有的能力，会让它们无法继续原来的生活。”希亚脸色冷下来，“如果一直放任这些不可控因素自由行动，将给海洋带来灾难，甚至酿成难以挽回的局面。”

这一点波莱无法否认。

变异本身对海洋物种来说并不是好事，它们被迫变异，而罪魁祸首，应该是他。

但事已至此，并非悔恨能够挽回。

“人类怎么样才愿意停战？”波莱双手攥拳，目光灼灼望向希亚。

“停战……”希亚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片刻后摇了摇头，“战争不会停止，直到出现战败方，才有可能结束。”

这和波莱想象的回答完全不同，他以为希亚会提出人类苛刻的条件逼迫他们退让。

但如果能够从中找到一个平衡点，就再好不过。

可希亚的话将他的希冀完全打破。

卡特尔左右看看僵持两人，疑惑插话：“为什么不可以停止呢？”

希亚欲言又止，失忆的卡特尔虽然还保留有本身的天赋，但对于社会运行的规则似乎忘得很彻底。

变得像波莱一样天真。

他额角青筋抽动，莫名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变异鲛和人类之间是否能沟通尚不可知。”希亚换了个角度，“就算能停止，谁来坐上谈判桌和谈？”

话音未落，波莱立马接话：“可以的！厄……嗯，变异鲛不仅能听懂，也会说人类的语言。”他说，“希亚先生，如果您愿意劝说上级尝试和谈，他一定会答应的。”

闻言，希亚面露狐疑。

“我可以保证！”波莱见他不相信，急忙道，“我……我之前被变异鲛救下，他跟我说过，并不想和人类起争斗，只是想把被抓的海洋变异物种救出来而已。”

波莱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已经不像第一次撒谎时那么心虚。

“鲛人本就是统领海洋的族群，如果他能够承担起约束变异海洋生物的责任，我想上级也会乐见其成。”

卡特尔思索片刻后，看向希亚：“你觉得呢？”

希亚眉梢轻挑，暂且不说放走变异海洋生物的条件上级答应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只一点，人类会允许动物与自己平等谈判吗？

“也许有可能吧。”他语气敷衍。

卡特尔和波莱却格外认真，波莱说：“我可以想办法联系变异鲛，把谈判的消息带给他。”

“我和希亚去向上级报告。”卡特尔起身转向希亚，带着笑意的眉眼弯了弯，“如果真的能够和平解决，研究院也不需要花费精力开展信号再传计划，可以把资源投入其他项目。”

“你能联系变异鲛？”希亚忽略卡特尔的话，追问波莱。

波莱先是一愣，随即选择隐瞒自己的能力，转而道：“准确来说，如果希亚先生能够把周围布置的信号干扰仪器关闭，有一定概率能够等到变异鲛主动联系我。”

这方法充满了不确定性，希亚不觉得行得通。

“不要犹豫了希亚。”卡特尔抬起手肘碰碰他，“只要有一线希望，总要尝试。”

波莱仰头看着卡特尔的举动，心中再次蒙上一层怀疑。

“暗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衡量对方在全局之中所获利益与投入精力的多少，推测他与你的目的是否一致。”

卡特尔的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浮现在耳畔，波莱压下异样，神色如常望着两人。

“嗯，你说的对。”

希亚的语气听起来依旧是在敷衍。

但不管希亚心中是何想法，卡特尔兀自拉着他行动起来。

目送两人离开，禁闭室的门重新关闭，波莱感应四周，信号屏蔽仪器还在尽职尽责地工作。

当时分出的能量不足以限制厄塔洛瑞斯太久，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波莱深深叹息。

自己如今再次落入人类手里，又完全联系不上，厄塔洛瑞斯一定更着急吧？

在波莱接触不到的外界，海面出奇地平静。

如果不是上涨百米的海平面仍未落下，幸存的居民几乎以为人类与海洋怪物的大战，只是一场恐怖的噩梦。

研究院和军/部抓住难得的休战期，紧锣密鼓地进行“信号再传计划”。

然而，原本提出这个计划的卡特尔，竟然在计划部署会议上提出了个震惊四座的建议——

与变异鲛达成和平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