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慌了分寸,沉默良久,遂踌躇开口:“我……”
宵明的话晾在嘴里,没有说完。因为她看见秦治响不声不响出现在竹林里。
她从来没觉着秦国这二殿下这般顺眼过。真是及时雨啊!
叶长照神情莫名地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言。
他看着秦治响,扬起令人心安的笑容:“灵相。”
秦治响满脸焦急:“长照,这里是何处?”
叶长照却不慌不忙坐下来,沏了三盏茶:“宵明,灵相,坐。”
宵明没有客气,旋即便坐下了。
叶长照还怪上道,知晓不能随意透露她的仙君身份,只唤她的名字。
只是从他口中听到“宵明”二字,却有些异样的感觉。
秦治响没有坐下,攥紧了拳头。
“长照,我得回去。”他转头就要走。
叶长照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笑道:“灵相,你是怕了么?”
秦治响闻言,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叶长照继而道:“看来,是叫我说中了。灵相是见了我原本的样貌,心生厌恶了么?”
他语气极为平淡,仿佛毫不为此生气。
秦治响蓦地转身,朗声道:“不是的!我——”
叶长照扬眉:“你?”
秦治响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坐回竹椅上:“好了长照,本殿下承认,刚看到你原身的时候,确实是……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但是本殿下早就抛诸脑后了!这么多年,我岂会不知晓你的异样之处。可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早就情同手足。我可是你二哥!哪里会怕你?”
宵明心里早已乱成一团——他何时现了原身?这是人界,他怎能现身?
她忽地反应过来。
怪不得她和二殿下霎时就被一阵狂风卷到此地了呢。
原来是叶长照化成蛟龙,带走的他们。
叶长照右手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淡淡道:“既是如此,为何灵相还要走?”
秦治响面上浮现些许凝重:“长照,若我一直与你一处,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宵明心道,还能有什么后果?
死刑犯受刑前夜挟持秦国二殿下越狱,秦国君秦寻不气得祖坟冒烟才怪。
就是不知叶长照飞得够不够远,会不会叫秦国人寻到。
叶长照笑道:“灵相,那些人要寻到此地,至少需要三日。届时二殿下再离开,也不迟。”
“宵明,也再陪我三日,可好?”
她还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啊?”
这一抬头却好巧不巧对上叶长照的桃花眼。同从渊的眼一般,多情又落寞。
她仓促挪开眼。
因为她脑海里不约而同又想起叶长照的话语。
“能不能不要透过我,看旁人?”
她确实在做这件事情,还不止一次。
叶长照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温声道:“那便如此了。这三日,还望宵明和灵相在此地过得愉快。”
“……”
这臭龙,境内境外都如此无耻,不给人犹豫的余地。
秦治响这才注意到宵明的存在,好笑道:“长照,你藏我就罢了,还搁这金屋藏娇呢?”
宵明顿觉一阵恶寒。
谁是娇呢?
她姑奶奶的是顶天立地掌管光耀的宵明仙君是也。
你三弟就算是条蛟龙,现下论辈分还得尊称她为仙君呢。
要藏也是她金屋藏龙。
还没等她张嘴反驳,叶长照先一步开口,面上一改戏谑,换上了罕见的认真:“灵相,她是我的客人。别戏弄她。”
秦治响无可奈何耸耸肩,表示很遗憾不是他想的这样。
但他心情不大美妙,也不再继续追问了。
*
之后的两日,宵明都一觉睡到自然醒。
说是一觉睡到自然醒,不如说是她恨不得一觉睡到天黑,整日都不要和叶长照碰上才好。
因为她还不知如何回应他的那个要求。
看着从渊这张脸,却只能同叶长照说话,脑海里不能有从渊的影子……
这几乎是不大可能的事。
但叶长照却好似浑然忘记了这档事,半句也不提。
直至第三日侵晨,宵明一推开门,准备迎接温暖的阳光,顺带同二殿下打个招呼时,听见一道温良的声音。
“如果我说,今日过后,仙君可能再也见不着阿昭了。仙君会答应我么?”
宵明摹地回头,看向他。
“重新认识我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