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石老爷作恶多端,你为什么还要救他?冤有头债有主,理应当一命偿一命。”走回去的路上,清丞凑在槐泽身旁纳闷地问。
槐泽伸手,接过清丞递来的水壶灌下大口,擦去嘴角的浮沫:“不是我救他,是他夫人。”
“师傅你就别打闷葫芦了。”淮流儿掠走他手里的水壶扔回清丞那。
水没了,槐泽对着清丞眉语目笑,挺直腰杆子打个哈哈,对淮流儿解释:“石老爷子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夫人一等一大善人。你可注意到石府院子里的下人了不?”
淮流儿摸着下巴回忆须臾,登时答:“倒是穿的干净体面。”
“不止。”槐泽搂过淮流儿附耳分析:“可瞧见她家下人数量了?平常人家哪需要那么些人,而且不光有青年,小娃娃、老人、断胳膊少腿的、哑巴瞎子,都有。你说她招这些人干啥?”
“不知。”
“那些都是老夫人救回来的人。来石庄前我打听了,石家老夫人菩萨心肠济世救人。碰着乞丐给些银两张罗给人找工,遇见流民慷慨救济,街头霸凌一把骨头了还要招上几句。镇上的人都不去山里拜神,平日里往石家送些吃食,就心里踏实。她积德抵他丈夫的怨。”
“那是她的德,为何要抵她丈夫的怨?”淮流儿茫然不解。
“因为她的命是石老爷救下的。她少时旱灾,一家人都快被饿死,石老爷打猎路过看其可怜随手给了些银两,还执意点她爹当引路,借机给了一大笔钱。他们一家子靠着这钱活了下去,夫人就是那时候对石老爷以身相许。来了石家,石老爷也不嫌她出身低微,固执扶到正妻,除她以外,再未另娶,连小妾也不寻。”
“那也不该……”
“更何况,我把红珠给的是老夫人,让她自己抉择……毕竟是她的徳。选择,我留给她了。”
“那老神婆呢?她一看就是个骗子,还故意害人!”
“她?她在石老爷着魔那晚就被女鬼拖进湖里,成厉鬼了。”
“哎!师傅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算的”
“那师傅你说老夫人这么善良的人为什么还会同意冥婚?”
“这我哪里知道?”
“你算算?”
“臭小子,乱算命可是会折寿的!何况,符纸怎么能算的出人心。”
“那师傅你能算出为什么旁边那个仙君不跟着那群人回他们自己的帮派,反而跟着我们?”
“不知道哦~要不你直接问问。”
“师傅你是不是以前认识他,我感觉你俩有些熟。”
“是挺熟。”
“我说怎么易容了还能认出来,你是不是抓住他什么把柄了,还是你夺人妻子了。哎,师傅你松松手别这么勒我脖子,我要喘不过气了。”
“嗯?我没勒啊。收收你的小脑瓜子吧,我哪有那么损。。”
“那我怎么感觉呼吸不上……等会,师傅等会,你路痴又犯了,这不是回去的路!”
“瞎说,我可没路痴,而且谁说要回去了。”
“不回去?!那我们去哪?师傅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
“不卖你,我们去买东西,去拍卖个小果子吃吃。”
“拍卖?!师傅,我们哪有钱拍卖啊!您老人家就算真给我卖了,也不会够拍卖吧!”
“乖~不花你的钱,花旁边那个漂亮仙君的钱~”
“……师傅,你是要卖身了吗?哎,师傅你胳膊终于不用劲了,我脖子不勒了。”
“噗,小孩子别睁着眼乱讲!还有,我真没勒你脖子。”
…………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来到思水河。
槐泽溜到渡头,招个老船夫痛快租下船,一路北上。
坐在船上,淮流儿品着粗茶吹着江风,碧云青天,鸟飞鱼跃。渔夫用力,船桨划破湖面,掀起层层波浪。
水波阵阵推浮,船身晃晃荡荡,淮流儿悠悠吹散茶盏细烟小酌润喉骤然猛醒,促然饮尽丢下空杯:“哎,不是。我没说我要去啊!”
槐泽的茶也煮好了,清丞帮他沏下,扶着口沿将地足托在他手上。后随手给自己倒了杯,坐在槐泽旁边,一同喝起茶。
槐泽不急不序,吹散腾飘的热气,抿沿试水:“忘了问了,要不,你现在回?”
船夫还在卖力划桨,水波纹纹映金,往后看唯有细长水痕,不见来时路。
淮流儿:……
怎么回,钻水里游回吗?
话又说回来,淮流儿扫视他师傅对着清丞笑眼盈盈,打趣逗乐的样,自觉提起水壶重新给空杯倒满。回哪?这么多年,都只回到他师傅身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