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泽一眼就喜欢上了,拿着笛子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可他和舟江与都没有带钱的习惯,槐泽再喜欢也只能作罢。
不过巷坊繁华锦荣,各种好玩趣事让人眼目缭乱,玉笛的事槐泽很快就抛掷脑后。
当天深夜,劳累一天的槐泽却睡不着,懒懒的躺在落间宅的玉树头赏明月,余光瞥见小小的清丞隐着身影朝他房间摸去。
槐泽懒得动,垂眸静静的看着。
只见小小身影紧张兮兮的穿过走廊,到门口松了口气,随机小心翼翼的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放下,生怕产生半点声响。
“贼娃子般”,槐泽不禁笑喃。
只见清丞所感应般抬头往他的方向一望,槐泽也不躲大胆与他对视,少年认真的深眸映入眼帘。
一瞬间,万物屏息,唯心脏独跳。
可惜玉树枝繁叶茂,从下看唯有绿芽宽叶。
稍看片息,清丞便收回视线,拢起衣摆悄悄退出庭院。
瞧着清丞走去,槐泽的睡意竟悠然袭来,在枝杈上翻身笼着明月,悠悠睡去。
日上三竿,槐泽才拖着乏力回房,迷糊间碰到物件,抱起一看:是在街坊间看上的玉笛。
后来啊,唯有小清丞养成了随身带钱的习惯,槐泽瞧见啥只顾拿,清丞自会跟上付钱。
结果是,他只要有钱就扔给清丞,要钱也找清丞,硬生生给自己活成小媳妇,还没少遭舟江与笑话。
少年认真的眸色,隔着时间相重。记忆诧然间重叠,仿若昨日。
但却是走了十几年光阴,久到槐泽都记得随身带钱,短到清丞仍习惯给他付钱。
路过餐点,笼包冒着白烟,飘着阵阵浓香。
槐泽提一屉包子,拿个给清丞,其余的都给淮流儿。
早时,流儿还未吃饭。
刚出炉的包子,挨着就烫手。
梅千书眼睁睁的看着早已辟谷的师兄跟没感觉样,细嚼慢咽的吃下整个包子,举止间优雅高贵仿若吃的是什么灵果细味。
吃完拿细布沾沾手,朝槐泽望去。
“你别老盯着我啊,大师兄,麻烦关心小弟子们饿不饿。”槐泽趁着清丞吃包子,玩笑般贴过去在他耳边低声,后捏去他粘在嘴角的面屑,举止亲昵。
清丞面上不显,心里则被一声大师兄唤得酥麻,喉结滚动,道出的声音也被压着微颤,只听他愣愣道:“不必,他们来时已吃过。”
话顺着风传到槐泽耳中,听着别无异样,他便不在意,悠悠然往前走着带路。
虎纹石门紧闭,两侧院墙长延。门口牌匾上“贤清福居”四字龙飞凤舞,旁白灯笼高挂。石狮立门,昂首挺胸,白布围脖。
庞然大院,鸦雀无声。
槐泽上前敲门,没几下石门吱响开缝,小厮头缝里露头脆生生问:“哪位?”
浮风吹过,槐泽在心中叹口气不情不愿:“桃花君。”
淮流儿听言就嗤笑出声,不巧被还未来及咽下得包子噎到,只能弓着腰又咳又笑,上气接不了下气。
小厮听后惊讶的瞪大眼睛,声音都不利索:“竟、竟是桃花君,请进、请进,我这就去喊老夫人。”
从未听过此名号的清丞侧头略显疑惑的看向槐泽,槐泽白了眼反应夸张的淮流儿后撇开脸装死,不想解释。
入门对屏风,正中挂匾额,长条案前摆着八仙方桌,梁柱后藏红灯,墙两侧挂满名画。
众人被恭恭敬敬的请进上座喝茶,没一会丫头搀着老夫人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竟是桃花君本尊,老身有失远迎。”老夫人落主座满言歉意,举茶敬意。
“是小生来的唐突了。”槐泽端起茶水一饮而下回道,喝完单手把玩着杯碗不解:“来时看门院挂白布,是有亲人离去了吗?”
一提,老夫人闻声泣泪:“是我那可怜多病的儿啊,年纪轻轻就离母去了。”下人递上帕子,老夫人止不住的哭。
清丞看着静放于木桌的杯子,也不喝,梁后不显眼的红灯清晰的映在茶面上。
“人死而不复生,夫人节哀。”槐泽劝道,杯璧印文清晰,栩栩如生。
中指压杯头,底端翘起,双喜露出。
食指用力,杯碗平齐,倒入茶水后言:“见街上贴着公告,写着石家受着鬼林折磨,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夫人平复气息,哀声道:“桃花君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喜好捕猎,常去庄外林中寻猎。前段日子,老爷正如往常样带着下人环林寻猎,谁知那林成了鬼林,唯我家老爷一人逃出来。回来后连夜噩梦鬼缠身,现在还神志不清躺在床上。”
旁听的林青青默哀同情。
槐泽晃着杯,看着茶面的条条水波。
老夫人话刚落他便停手,水波猛荡却未流出半滴,夹着杯碗饮尽起身:“烦劳带路,我想看看老爷情况。”
老夫人招手,小厮忙上前搀扶。
庭院砖石为路,绿树环院,玉亭独立。沿着长廊没几步停在雅厢旁,老夫人摆手房内的一众下人退去。
“请。”
开门,领众人至老爷床前。揽开床帘,才看清老爷全貌。
眉额乌黑,眼皮耷拉,嘴唇苍白干裂但水光盈盈,于是刚喂过水。乍一眼,不显出丝毫活气。
“仙君,发发慈心,救救我家老爷吧。”老夫人以袖掩泪哽咽道:“可怜我这苦命夫君。”
槐泽颔首示意,伸手探脉,鬼气缠绕生气被阻塞,死气悄然渗透到身体各处。
鬼气缠身,老爷子性命堪忧。
略加思索片刻,槐泽掏出些无字符和黄符递给还在哭的老夫人并嘱咐道:“将这个黄符贴在老爷床下,窗户封了镇着无字符。夜间记得锁门,闲人免进。”
顿下又从怀中取张红色无字纸,指尖虚空对纸画两笔:“还有这个,贴在后窗处,不能怠慢。”
老夫人颤颤巍巍的接过,按槐泽的话吩咐下人,并招呼丫鬟们整理出几间空房阁好让来客落脚歇息。
槐泽拱手道谢,由小厮领着,众人入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