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姆!我也希望如此!借你吉言,佐佐木少女!”
他当然会努力让那个人幸福。
至于给他缝羽织……以她的性格,好像这辈子都不太可能。
嗯,或许可以在新年时试着向她讨要一下?羽织就算了,再送一对护腕他就很满足了。
炼狱杏寿郎送别佐佐木,奔跑着返回音屋敷,火红的枫叶在他身周飞舞。他步履轻盈,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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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飞鸟宅。
飞鸟泉在搬来这里后还没来得及置办庭院,空荡大院里至今还只浅浅铺了一层沙土。
可今天,庭院的光秃反倒成为一种便利——只见宅邸主人身披薄毯,迎着萧瑟秋风,来来回回、畅通无阻地在院里踱步,那架势简直像是要人工踩出一条小径来。她眼下黑青,长发未经打理地散在脑后,满面愁云。
至于飞鸟泉为什么如此魂不守舍,还得追溯到三天前,她在炼狱宅前撞见佐佐木樱的那个下午。
佐佐木提到炼狱杏寿郎的名字时,眼中的羞涩与期待实在是太过明显,飞鸟泉一眼便看破了她所怀揣的那些懵懂心事。
她忍不住问了佐佐木的年龄,得到‘快满十五岁’的回答。
前段时间与蝴蝶香奈惠的谈话跳回她的脑海,飞鸟泉突然想到,杏寿郎也和面前的少女一样,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
据她所知,炼狱杏寿郎从未谈过恋爱,她也不能想象那孩子谈恋爱的样子。他过早地踏上了这条艰难险峻的道路,未曾享有几天正常的青春年月,平日里除去猎鬼便是训练,都鲜少有机会和鬼杀队之外的同龄人认识,更别提和寻常人家的女孩子产生感情了。
飞鸟泉没有多想,将宇髄的住址给了佐佐木。就算最后不发展为男女关系,让杏寿郎交点同龄的异性朋友也是好的。
谁知,自那之后,她的心绪便被某种莫名的阴翳笼罩。
阴翳的源头,终于在昨夜的梦境中被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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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梦刚开始还颇为正常。风和日丽的午后,视野中的一切泛着白晃晃的光,她正坐在廊下品茶,而她的徒弟突然登门拜访。
在梦里,杏寿郎的轮廓比现在成熟一些,身形也要高大一些。他牵着一名女子,女子身着淡紫窄袖,脸像是一团柔雾,飞鸟泉压根辨不清她的样貌。
“师父,”她看向二人交握的手,而后听到杏寿郎开口,“这是我的未婚妻,我想将她介绍给您。”
在那之后,梦境的细节模糊了。她记得自己似乎将那二人引至和室,摆出点心,开始扯一些没有逻辑的家长里短。
杏寿郎的未婚妻颇为能说会道,属于女性的柔和声线在飞鸟泉耳边潺潺流淌,可她根本没心情细听。
她只是看着炼狱杏寿郎,哪怕对方眼里早就没了她的身影。
在谈话最后,杏寿郎握住未婚妻的手,终于转过脸来望向飞鸟泉,嘴唇一开一合。
“师父,我们决定将婚礼定在初春,届时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
他说完那句话的刹那,天旋地转,飞鸟泉感到一阵晕眩,不由闭上了眼。
……
“师父?”
飞鸟泉恍惚地将眼睛睁开。还是熟悉的和室,桌上没有了茶点,屋外万籁俱寂,繁星点点。
炼狱杏寿郎坐在她对面,依旧是十五岁的模样,身边空无一人。
“……你未婚妻呢?”
“您在说什么?”梦中的少年对她困惑地眨眼。
“我没有未婚妻,我只有师父。”
他的面庞被笼罩在银白辉光下,五官线条在她的凝视中变得朦胧,须臾后又重新聚在一起,虚幻得仿佛水面上的倒影,只需一触碰便会消散而去。
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听到自己发出一声缓慢悠长的叹息,失而复得,如释重负。
炼狱杏寿郎还没有消失,他依旧在看她,清澈的瞳孔里满满都是她。飞鸟泉看着那双眼睛,看着那里头自己的倒影,电光石火间,做出了某个肯定会使她后悔的决定。
在少年惊愕的视线里,她俯身向前,扯过他的衣襟。
‘你要是真的只有我就好了,就像我只有你一样。’
别去看其他人,看着我就够了。
注视我。拥抱我。亲吻我。触碰我。
我允许你拥有我,因为我亦会占有你。
在理智能夺回身体掌控权的前一秒,在漫天的星光下,她捧住炼狱杏寿郎的脸,用力吻上去。
……
飞鸟泉再一次睁开眼,前所未有的清醒。
夜阑人静,偶有寒蛩的叫声从门缝里渗进,除此之外仿佛所有事物都陷入了深眠。屋外没有明月,没有繁星,有的只是漫无边际的黑暗,深不见底。
在浓重到令人窒息的漆黑里,女人如同一尊石像那般平躺在地,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才缓缓抬手,盖住眼睛。
黑沉的夜幕下,那个梦境宛若明晃的闪电,将她压抑许久的妄念,不留余地地暴露于强光之下——
这便是她对炼狱杏寿郎的渴望。清晰,深刻,剧烈。
无以复加,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