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的李照广还只是挂着虚衔的闲痞。
高御史受其弟与太常寺卿发动刺杀白宰相的政变而牵连,以叛臣的罪名落狱处死。
事实上,白宰相年迈,很多事已交给了高御史,他没必要做出自毁前程的事。
白宰相自然也是不信他的背叛,从那以后便一病不起,李照广堂而皇之地接过了重任,成了新宰相。
巧的是,昔日抓捕高家兄弟和太常寺卿的,正是李照广。
李照广上位后,迅速笼络了一班拥趸,那些反对他上位的人,也很快被他以武力镇平。
再也无人敢言。
令狐尉被捕后,大理寺迎来了贵客。此人正是太常寺卿的堂弟陆昆明。
陆昆明继承家业,是建京有名的富绅,他父亲这房也无人入仕。
他来的时候只指名要见鹤辞。
彼时众人忙得晕头转向,小吏正想把无关紧要之人请出去,怎知他脱口而出道,“我知道连环·杀·童案的内情。”
鹤辞将他请入内间,奉以热茶,这才问起他的身份。
“小人陆昆明,堂兄正是已故太常寺卿陆垚。”
陆昆明谈起这桩案件,他家是经营着好几间酒阁,正是这些达官贵人消遣的去处,“我曾偷听到李宰相与令狐尉交谈,李宰相说圣人的心思不定,近来偏宠宁妃,宁家父子官升三级,宁家又是他的死对头,蓦然与他平起平坐,他不甘心,也有了危机感。”
令狐尉跟他说了个偏方。
偏方便是以童男血炼成丹药,只要坚持服用便能青春永驻,恩宠不断。
李宰相起初不信,可后来还是被说动了,他让令狐尉帮他搞来丹药,事成之后以必有重赏。
令狐尉脑子活络,只推说风险太大,不敢做。
最后他们商议的结果便是李宰相亲自给他写了一张陈条,他收了陈条,这才答应了下来。
“令狐尉定是把这张陈条藏在了哪,只要找到陈条,便可揪出幕后之人。”陆昆明越说越有些激动,眼眶也湿润起来。
“堂兄虽与高尚书交好,可他绝对没有叛逆之心,他是被冤枉的……”
鹤辞脑里静静盘算了良久,这才宽慰他,“若真如此,我自会还陆卿清白,你先回去吧。”
令狐尉死得猝不及防,此案仍是一团乱麻。
其中一点,便是他身世问题。
从现有的资料看,他是陶坞人,父母早亡,亲戚疏离,所以早早便入了观。
观是正经观,人却非正经人,出师之后,他游历了许多地方,也结交了许多权贵,最后才兜兜转转来到建京,成了李照广的结拜兄弟。
在盘点他的人际关系时,又陷入了疑云,他结交的人太多了,不仅权贵,也有不少白丁,无疑给大家添了不少的工作量。
直到蒋令光盯着眼前的人物关系图,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李照广好像也是陶坞人吧?”
众人怔了片刻,另一个大理丞说,“没错,他是陶坞人,李贵妃入选后,他也任了京官,便携全家在京定居了下来。”
所以,他与令狐尉认识的时间,可能比大家想得还要早。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从他陶坞那边的人际关系入手,才能明白令狐尉杀童的动机。
他为何甘愿背上这么多条人命,莫非真的别无私心?
李照广许诺他的是什么,又留下什么陈条,这又是个未知的谜。
几人合议了一下,决定向上司提出申请,由陶坞知县联合大理寺追踪调查。
申请的过程并不顺利,上峰们各有各的考量,好在最后还是松了口。
鹤辞没有外出,仍留在大理寺,他琢磨了半晌,决定亲眼看看令狐尉的尸首。
尸首已是尸·僵反应最严重的时候,推断死亡已超过六个时辰。
他又剥开他的衣物,观察他的皮肤和指甲,这才发现他指甲盖里有干涸的血迹。
可他身上并没有其他伤口,血迹只能是别人留下来的。
他又将目光转向他脖子,赫然一道紫色的勒痕,沿颈部环绕一圈,是他·杀的痕迹!
仵作经验丰富,绝不可能辨错,那是有人收买了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