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寒凉的晚风拂动窗边的烛火,墙上的剪影也随着火苗晃动。
“你方才又去了哪里?”鄢瑛瑛问道,又将新调配好的香露喷洒在衣摆上,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摆上的褶皱。
彩棉一面打开灯火上的纱罩,一面执着烛剪,拨了拨灯芯,方漫不经心地应道,“奴婢方才去了一趟后厨,看看夜宵准备得如何了。”
鄢瑛瑛将手中的香露搁下,缓步行至彩棉跟前,道,“你当真只是去了一趟后厨么?还是你又去了关雎楼?”
彩棉抬眸,直视鄢瑛瑛,眸底却闪过一丝冷冽的狠意。
即便如此,鄢瑛瑛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失笑道,“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彩棉遂缓和了颜色,道,“瑛瑛姑娘果真是多想了,奴婢今日未曾去过关雎楼。奴婢当真只是去了后厨一趟。晌午时,瑛瑛姑娘不是说想吃酒酿圆子么,奴婢便去后厨吩咐一声。”
“今日,外院清池畔的茶果子应该特别好吃吧?”鄢瑛瑛意有所指。
彩棉却故意道,“瑛瑛姑娘若是也想吃茶果子了,奴婢可以再去一趟后厨,吩咐他们备下就是。”
“罢了,不必麻烦。”鄢瑛瑛轻叹,又蹙眉道,“我已经按着你们的要求,故意与那位景公子提起了秋寒蕊和云妡,也把他们成功地引来碧台山庄了。那你们答应给我的那半张香露古方,究竟何时才能给我?!”
“瑛瑛姑娘莫急,我们既答应了姑娘,就断然不会食言。”彩棉说道。
鄢瑛瑛冷哼了声,“既不会食言,那你们不如早些给了我。我本无心参与你们之间的事儿,我只要那半张香露古方。只要一拿了那半张方子,我便离开这里,也与你们再无瓜葛了。”
“好歹寒蕊姑娘与瑛瑛姑娘也有些交情,瑛瑛姑娘的心肠还真是冷呢!瑛瑛姑娘当真打算一拿了半张香露古方,就一走了之?”
彩棉一面说着,一面从袖子里摸出半张香露古方与两张银票,递给鄢瑛瑛道,“喏,这不就是瑛瑛姑娘要的东西了。我们寒蕊姑娘还特别吩咐过了,除了这半张方子,还给瑛瑛姑娘备了两张一千两银票,用以采买调配香露的原料。”
鄢瑛瑛接过那半张香露古方以及两张银票,道,“我们两清了。”
彩棉则轻笑道,“那奴婢便先告退了,祝瑛瑛姑娘往后一切顺遂。”
彩棉言罢,便从环花楼里屋退出,又立在檐下,抬眸望了望当空皓月……溶溶月色之下,子浔捧着新做好的茶果子,缓步行来……
而在外院的予俢堂内,茶几上亦摆着一碟茶果子,有茉莉茶青提琉璃果子,蝶豆花荔枝琉璃果子,蜜橘圆子琉璃果子,石榴珍珠琉璃果子。一颗颗琉璃茶果子晶莹剔透,色彩斑斓,精巧若冰雕,纯净如水玉。
上官聿璟望着茶几上的茶果子,道,“这就是清池畔的那碟茶果子?”
青磊道,“正是。属下已经验过了,这碟茶果子被下过迷药。属下推断,云妡便是吃了这下过迷药的茶果子,才跌入清池,溺水而亡的。而且,这碟茶果子出自内院的仆丁易子浔之手,他与云妡关系密切,若是他故意下迷药,云妡对他也不会有所防备。”
“易子浔人呢?”上官聿璟问道。
青磊则又说:“他去了环花楼。经行潇暗中查探,易子浔与范云妡之间,似乎并不是简单的交好,应是互为恋侣。故而,易子浔给范云妡下迷药的动机还未确定。”顿了顿,又道,“另外,岚琚那边也有了新发现,环花楼的婢女彩棉所穿的珠绣如意补服有些特别。补子上的珠绣如意,在配色风格上,倒是与沈怜碧所做的珠绣品相似。但针法上却有所不同。岚琚趁着鄢瑛瑛与湖阳郡主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时,特地画下彩棉补服上的珠绣纹样,并仔细对比过了,她记得沈巧凌在未出宫前也用过这样的针法。沈巧凌与环花楼婢女彩棉的关系虽还有待深查,但却可以基本确定得是,彩棉与易子浔之间的关联也颇为密切。因为岚琚在发现了彩棉悄然离开环花楼时,她便一直暗中跟着彩棉,不想竟遇上了正在跟踪易子浔的行潇,且彩棉与易子浔看似简简单单地擦肩而过了几回,实则回回都有眼神交流。”
闻言,上官聿璟沉吟,“易子浔迷晕云妡的动机,或许与环花楼女婢彩棉有关。”
“行潇也是这样认为的,要不要让他立即动手?”青磊问道。
上官聿璟道,“不急,让岚琚再探一探彩棉。”
青磊应了是。
上官聿璟又问,“岚琚此刻应是回去怀月居了?”
怀月居的西侧间,江玥绫正坐与安婷县主,沐风婥坐在一处,紫褆捧了热茶来,岚琚则将几样珠绣成品捧来给安婷县主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