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下去,鹿闻烽必定会被耗死,鹿菀恳求她:“阿九,两军对垒生死一念,可他终究是我父亲。”
“那你是要选他?”华慕瞳孔一缩。
“我说过不会离开你,这本就不是非此即彼的事情,你为什么非要逼我选?”
“很好。”华慕攥住骨哨,缓缓递到嘴边,垂眸看她。
鹿菀不再理会她,朝鹿闻烽身边走去。
雪狼毛发倒竖,对她呲牙怒目,身体绷成一张弓,是随时都要进攻的模样。
“你再走一步,就给他陪葬!”华慕双目赤红,鹿菀却看也不看她,坚定地朝鹿闻烽走去。
狼群摩挲着前爪,绿色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只要华慕一声令下,便能咬断鹿菀的脖子。
眼看雪狼即将攻击鹿菀,华慕咬牙,吹哨,却是驱散狼群的信号。
“爹,我跟你说过了,她日后必将一统天下,她就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的真天子,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支持她?”鹿菀觉得自己像是被两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让她呼吸不过来。
“绾绾。”鹿闻烽已是强弩之末,到底是爱女之心占了上风,这个沙场上的老兵,再开口已有些哽咽,“爹相信你,你有你的选择,爹何尝不知道。只是,乾安帝虽昏聩,但鹿家世代食君禄,受军恩,鹿家可以有战死的将军,不可有投敌的懦夫。”
“阿爹,你走吧。”鹿菀扶起他,又拉起地上的副将,护着他们,走到了铁索桥边。
不过二十米宽的江岸,却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鹿菀隐约明白了鹿闻烽的坚守,以及分崩离析不可弥补的终局,将军百战死,即使他所捍卫的,是已经背弃他的王朝,但她还是想护着他走过这道桥。
鹿闻烽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沉默着离开,天地间,曾经伟岸的身影也不过是风雨中佝偻的一粟芥子。
她知道,这会是他们父女的最后一面。
华慕追了上来,揽腰将她抱上马。
“别哭了。”华慕声音极冷,透着浓浓戾气,“以后多的是哭的时候。”
鹿菀抬头看她,华慕明明是在威胁她,看着却比她还失魂落魄,大雨顺着华慕鸦羽般的睫毛坠落,像极了扑簌而下的泪光。
·
那晚月氏大营混乱至极,将官们忙着救盐,士兵用身体堵水,待华慕带着鹿菀回营时,处处都是忙碌奔走的人影。
华慕拖着鹿菀回到中军帐中,铺天盖地的红,摇曳的烛火几乎要烫伤鹿菀的眼睛,被摔在床榻上的时候她还有片刻眩晕,接着,华慕便倾身而下,她的唇冰冷颤抖,要从鹿菀身上汲取热量,纠缠着攀上鹿菀的唇畔,将她口中的每一丝空气都攫取干净,要带着她走向绝望的窒息。
她不是在吻她,鹿菀毫不怀疑,有那么一瞬间华慕想杀了她。
帐外,孙青竹闻讯赶来,他朗声请华慕出帐,说有要事相商,见久无人应声,孙青竹有些焦急地问华慕是否还好。
华慕冷笑着起身,半跪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捏住她的下巴,“你知道我会做什么吧?”
“没有水,平沙城最多支撑五日。没有盐,不出十日大军便会变成废人。这样的仗,对我不公平。”
鹿菀挣扎着想要推开她,那双捏着她下巴的手却忽然捂住了她的嘴巴,华慕盯着她的眼睛,另一只手缓缓拉开她的衣襟,欣赏她的窘迫和挣扎,而后,对帐外的孙青竹命令道:“传令下去,不必救盐,汇集所有兵力,明日攻城!”
鹿菀咬在了华慕手掌,半点没留情面,血丝渗出,华慕兴奋地血抹在鹿菀唇上,兴奋地补充:“对了,用上投石机,这次,换孤新制的毒粉。”
孙青竹应下,却并未离开,试探道:“可是……”
“哦,忘了,平沙城中,还有王后的父亲。”衣带已被扯开,雪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流淌着莹润光芒,随着华慕的动作而留下一道道刺目的红痕,她压低嗓音,在鹿菀耳边发问:“怎么办呢?鹿菀你说,想不想救他?”
她们二人的长发湿淋淋地纠缠在一起,华慕那张艳丽的脸被雨水尽数冲淡了色彩,脆弱的如同一片透明的白瓷,鹿菀的啜泣声从她的指缝间漏出来,她想吻一吻鹿菀流泪的眼睛,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毒粉,可她却忍不住用最恶毒的话来伤害鹿菀。
“想救他,就想办法,让我高兴。”她揽住鹿菀的腰,缓缓向下。
孙青竹在大雨中站立良久,转身离开了。
帐外,惊雷滚滚,如若末世的天罚。
当鹿菀主动攀上她的肩膀,吻在她唇边的时候,华慕想,她也好,鹿菀也好,都已经无可救药了。
她忍不住想将她拖入泥沼,弄脏她,看她被沾染上自己的气息,再不能逃脱。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坏,天生就该这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