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莞手里的瓜子瞬间就不香了,油然而生一股不爽,她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过年被拉出来表演才艺的笑柄,关键是众人都觉得她爹是鹿闻烽,那她一定也很行,即使她长了张写着妾身柔弱不能自理的脸也必定很行。
见她迟疑,一旁觉得她无所不能的的白清宣只当她是害羞,连忙鼓掌叫嚣:“姐姐,别害羞,给他们看看你的真本事!”
气氛烘托到这里了,鹿莞长叹一声,没办法只能接过弓箭。
好沉!
这柄弓一看便是男子惯用,她只是拿着都吃力,双臂都开始发抖,但她还是咬咬牙,尝试用蛮力拉开弓箭。
白君词觉得她无力又倔强的样子颇为解气,本来他就是想逗逗鹿莞,吸引她的注意力,谁知她竟不推托,不服输地尝试,倒是显得他失了风度:“郡主只用拉开弓箭即可,毕竟女子本就娇弱,你又不像孤一般自幼习武。”
鹿莞一听更来气了,他到底在看不起谁呢?
华慕本来在角落静静看着,闻言突然说道:“手臂绷紧,站稳下盘,直视前方,你可以的。”
鹿莞按照华慕的教导调整好姿势,竟当真站稳了些。她咬咬牙,这一年来她常常在军营练武,到底也练出了几分气力,凭借着一股不服输的劲,竟真拉开了弓身,百年柘木木质坚韧,开弓时能听见轻微的拉扯声,羽箭顺势飞出,朝着小舟的方向飞过去。
鹿莞的心也随着弓箭飞了出去,期待地看向那边,检查成绩的内侍乘舟过去,手中拿着鹿莞的弓箭,摇了摇头。
没有击中玉环。
“没击中也没关系,下次我让他们把靶子给你挪近点。”白君词咳嗽了一声,给内侍使了个眼色,又道:“不如我教郡主吧?”
“很厉害了。”耳边突然有人夸了鹿莞一句,她正要转头,便已经被华慕整个带进了怀中,华慕握住了鹿莞的手,另一只手抽走了内侍想拿给白君词的羽箭,华慕带着鹿莞侧身蓄力,专注盯着远处的目标,风吹起华慕鬓边碎发,正落在鹿莞颈窝,惹得她心头一颤一颤。
天色墨黑,只有洋洋洒洒的大雪被风卷着落入渺茫水汽之中,小舟被风吹得好远。
华慕控制着鹿莞的手,纤长的手指挤进鹿莞指间,以一种十指交缠的姿态纠缠在一起,几乎将她的手完全覆住,仍旧是冰凉的触感,鹿莞却觉得指间发烫。
众人皆屏息凝神,眼见三支羽箭俱在弦上,弓身拉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甚至能听见木屑崩断的声音。
弓箭破风而去,留下叮铃铃的环佩相撞声。
白君词盯着她们二人,此番没能在鹿莞面前一展身手,他面色已有些不好。
不一会儿,探子来报,玉环没有碎。
鹿莞抱着弓,怏怏地低下头。
白君词这才缓了缓,笑着说:“没想到,慕将军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啊?”
话音一落,一片死寂,无人敢笑。
众人心呼死定了,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帝的情绪,反而都在担心,看见了慕将军出丑的样子,不会被灭口吧?
正尴尬时,另一艘船上内侍突然摇旗示意,旗语道:“玉环中孔有磨损,三箭皆中环孔!”
“啊!我们赢了!”鹿莞高兴地跳了起来,扔了怀里的弓箭,拉着华慕的手,她看着像只小兔子,眼睛却像狐狸一样眯起来,笑得可爱又狡黠。
砰的一声,远处烟花盛放,如若万千星辰落下,又化作洁白的雪花。
华慕远远望去,鹿菀带着贵族特有的孱弱,是被锦绣堆出来的雪人,可偏偏堆的那样合她心意,那样惊鸿一瞥,那样漂亮,惹得她心如擂鼓。
白君词本想挑拨她们二人关系,奈何那二人像是只看得到彼此,他实在是没辙了,只能凑过去没话找话,盯着华慕腰间那个针脚粗糙,造型丑陋的香囊,夸赞道:“这个香囊,造型颇为古朴新奇,慕将军是从何得来啊?”
他这样一问,鹿莞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绣的那个香囊,华慕竟还佩戴在身上!只是刚才藏在大氅里面,没有露出来,她正想打趣华慕两句,便听得华慕说道:“此物是我心上人所制。”
“心上人?!”鹿莞和白君词一起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