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菀一惊,拼命挣扎,哆哆嗦嗦地想朝下跳。
“胡闹。”一道威严的男声自对面传来,鹿闻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陛下面前,也敢造次!”
鹿菀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喊他:“将军!”
“既是要比试,便没有同乘一马的规矩,还请都惑姑娘放她下来,我自会给她准备马匹。”
都惑叹气,颇为不舍地松开鹿菀,放她下去,在鹿闻烽几乎要冒火的眼神里,鹿菀赶鸭子上架,爬上鹿闻烽为她准备的小马驹上。
这匹小白马蹄短且胖,矮墩墩的,只比鹿菀高那么一点,明显毫无竞争力,但鹿菀却如获至宝,她没学过骑马,这匹马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那边内侍提醒他们各就各位,鹿菀找了个角落,生怕众人赛起马来撞到她。
华慕此时在队伍最前方,红色短打,意气风发,即使是在一群锦衣华服的贵公子之间,也颇为显眼。
随着鼓声响起,众人皆策马向前,校场内烟尘滚滚,贡马野性未消,场内又非一马平川,到处是跨栏障碍,有人一个没拉住,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发狂的野马四处横冲直撞,不一会儿就撞倒了许多人。
吴王费尽吃奶的劲才制住马,兴冲冲地去追都惑与希蓝,口出狂言:“美人!若是我赢了你们,不知是否赏脸过府一叙啊?”
都惑挑唇一笑,眼见赛场内只剩下不到十人,且众人之间距离拉得越来越近,她便将手指收拢,吹了个口哨,贡马一听,立刻又躁动起来,这下竟是完全制不住,几个骑技精湛的少年也被颠了出去。
一边的希蓝给了吴王坐骑一鞭,吴王惨叫一声,被甩了下来,幸亏他躲的快,否则性命堪忧。
鹿菀眼见越来越多的人摔下马,也明白都惑定是使了什么诈,即使她的白马没有发狂,也架不住那么多野马四处乱撞。
此刻场中烟尘四起,视野极差,她只听得有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却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躲。
马蹄轰鸣声中,一道模糊的身影向她而来,鹿菀下意识伸手去够,冰凉的指尖碰到了她的手心。
那双手清瘦但有力,苍白到病态的皮肤下,青筋格外明显,掌心被缰绳磨出了血。
旋即她整个人都跌进华慕怀中,冷冽的香气被马背颠碎,蹿进她心里,勾得喉头发痒。
“抱紧我。”
鹿菀和她面对面坐在马背上,闻言牢牢搂住华慕的腰,将脸埋在她怀里,闭上了眼睛。
从高处看去,此时台下只剩下三匹马,两匹风驰电掣的马从两侧围了过来,竟不惜以身相撞,也要将中间那匹堵死!
华慕护着鹿菀,跳了出去。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强烈的碰撞声从场中炸开,众人只看得见血污飞溅,三匹战马撞在一起,骨头寸寸断裂,像一滩肉泥一般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而更多的战马正向这边奔来。
只有跨过最后一道围栏,才能保证安全。
太仆寺的官奴忙不迭地摇响铃铛,跑进校场,试图制止发狂的马匹,救出场上的伤员。
鹿菀只觉眼前一片空白,剧烈的耳鸣中,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拖着华慕向栏杆边移动。
血水混着灰尘,泥泞沾染了全身,她拖得指甲都寸寸崩裂,终于到了羽箭旁。
华慕感觉到有人在拍她的脸,浑身的骨头都碎了一样,疼得她抬不起手。
一个脏兮兮的血人将什么东西放在了她手心。
“阿九,我们又赢啦。”
是鹿菀的声音。
华慕竭力睁开眼睛,看见血珠从鹿菀额头滴落,她献宝似的笑着,血珠便沿着脸颊滑下来。
正滴在华慕的眉心。
好轻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