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在湖中?
少年望着这滩不大的湖,趴在岸边,两手放在嘴边喊道:“师兄。”
他也记不得自己喊了多久,只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湖中央涌出层层波澜,像是有人。但这周遭昏暗无光,重明也看不清水内的情况,只能盯着湖面翘望。
水纹渐渐移至重明脚下。
一黑影猛地从水中破出,吓得少年瘫坐在地。再瞧面前不是水鬼,而是心心念念的师兄,重明的心算是落到原处了。
因怀忘刚破出湖面全身湿透,校服紧贴在肌肤上,再加上他本人样貌不俗,倒是出水芙蓉。
湖中的水顺着怀忘上岸的步子,半挂在身侧,而后坠在岸边浸染出一片水渍。
怀忘掐诀,暖风拂过烘干自己的衣着,抬手为自己束发立冠。
瞥见一旁的少年木愣在地上,怀忘走近几步:“怎么了?”
“没,没有,我我……”重明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先把自己整结巴了。
怀忘不再理会他,只道这孩子神神叨叨的。但那目光阴恻恻的盯着自己着实难受,怀忘侧眸,重明紧跟着别过头,如此几个回合,倒是怀忘心头一窝火。
“想看就光明真大看,我能挖了你的眼睛?”
见师兄发了火,重明低垂着头嘟囔着:“没有。”
已经被气的没脾气了。
念及重明还未辟谷,怀忘潜入湖中顺势探查有没有可食用的。
还好这墓窟中的暗河都是从外引入的,湖中有着巴掌大的小鱼。这鱼常年在生存在暗河中缺乏光线,眼睛早已退化掉。想要抓住几条也是毫不费力。
重明紧裹着兜帽靠近面前的火源寻求温暖,雷丝穿透鱼身半悬在空中烤制。
这鱼没放半点佐料,味道也没多鲜美,更多的是腥味,饿了应该有一天,重明满不在乎这些,只想填饱肚子。
带个孩子果真麻烦。
怀忘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圆盒,指腹打转,化开固体膏药,瞧着眼前少年已然吃饱了,便下令道:“脱衣。”
少年身板单薄,只剩骨架撑着,也不知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骨头断没断,但看他走路的样子,多少是没啥大碍。
身上布满大片淤青,膏药外敷过后疼得重明呲牙咧嘴。
“师兄你可以轻点吗?”虽然知道自己没什么话语权,但是怀忘下手忒重了,重明有些受不住。
怀忘猛地往伤口一按,重明僵直了身躲避那个让他疼痛的手,两眼饱含着泪花回望,颇有撒娇的韵味儿:“师兄。”
“明知是崖,为何还跳?”怀忘盯着他问道。
“因为有师兄你在啊,我自然是会跳下去的。”重明答的很快,那双眸子里没掺杂其他,尽是单纯与信任。
怀忘轻摇头,竟无端说出:“我不值得你信任。”
他自知自己从来都性情冷淡,旁人的生死与他无关,如若哪日关心起他人,那便是在利用。
可重明并不这么觉得,师兄就是可以信赖的,因为他是师兄。
“睡吧。”怀忘收回膏药,勒令他休息。
可是重明已经睡过一小会儿了,眼下根本没睡意,他平躺在地睁着眼睛看黑漆漆的顶部。
想不通,师兄好像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可我睡不着。”重明大着胆子问怀忘:“师兄你可以讲故事哄我睡觉吗?”
说实在的,他那晚就躲在不远处听怀忘为那少女讲述外面的世界,重明是羡慕那个少女的,因为怀忘为数不多的柔情都给了她。
“再不睡觉不长身高。”怀忘无情的拒绝了他。
重明只得恹恹的闭上眼睛睡觉。
这墓窟中又不见天光,醒了那便当成是白日。
崖壁内嵌的烛火化成青冥蝶之时,怀忘便揪着少年的后领随着舞蝶的落幕一起坠入湖中,重明眼瞅着那死去的蝶顺着水流前行,应该是引路的。
半刻过后,二人从一滩井口大的水中破出,怀忘并指掐诀,烘干两人身上的水。
重明默不作声跟在怀忘身侧,与最初闯入这座墓窟时一样,这条甬道像是死循环,根本没有出口。
但怀忘没说往回走,那跟着师兄走就对了。
要问往后的几层墓窟如何通过的,其实重明也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走三遍甬道自会出现出口。
而那道门只能由南海百幻蝶打开,怀忘借用重明的风灵根,生生将此关的门破开。
而后的耳目口鼻生死六关,怀忘似乎很急,他根本没有耐心,两指抵向玄关便念咒破门而入。
这墓窟许是因为怀忘过于暴力,频频坠下石块与尘土,大有要坍塌的意思。
在他二人最终闯进主墓时,这场历练便无声告终了。什么机遇与秘诀重明没碰到过,但是怀忘从那次历练回门派之后,性情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