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拂衣缓步走向怀忘,少女蹲在他侧方,两人遥望苍穹,久久未开口谈话,仿若此刻只是在共享这片银河。
“哥哥。”黎拂衣指着夜幕:“以前在桁山也能看到这些星宿。”
怀忘闻声回首,少女眸中闪烁着点点碎星,他有些无奈的别过头,食指顶在黎拂衣眉心迫使她仰起头:“擦擦你的泪。”
黎拂衣顿觉丢脸,又哭又笑嘟囔着:“我不过就是想起曾经罢了。”少女用绣帕抹去眼角的泪痕:“我们以后去哪儿?”
“暂且云游。”距离暮春还有一月有余,以十三娘和小喜鹊的体质,他们不能在一个地方多待,只能四处漂泊。
“真的?”见怀忘点头确认,她顿时来了兴致:“我知道哪儿好玩儿!你不在的日子我一直在云游四海呢!”
少女年级尚轻,情绪多变,怀忘真怕她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哪天就成了痴傻的人。
于翌日之后,四人衣着朴素,头戴幂离随风而去,游赏万千山河。
末冬的寒气渐渐散去,吹来的是带着生机的暖风。
他们蹚过滔滔江水,越过无尽沙漠,或是在江南水乡聆听小曲儿,亦或是在西南看樱桃满天飞。
云游一月有余,怀忘带她三人回到京城外的林间。
“明日三月三禊事。怀忘哥哥你去吗?”黎拂衣打听到了人间的祭祀活动,满怀期待问他。
见他摇头,黎拂衣闷闷不乐撅起嘴:“那我找十三娘和玄采。”
“别去人多的地方。”怀忘告诫一句。
说到底怀忘还是不放心,第二日跟着三人走到上游,黎拂衣和十三娘挽起衣袖,踩断流水,清洗沐浴玩的不亦乐乎。
更上游的是城中百姓,或是一些名门望族举行着祭祀活动。怀忘瞧了眼,倒是挺隆重。
黎拂衣用柳枝蘸取净水甩向怀忘,水滴悬在半空砸在她自己身上,眼前的人滴水未沾。
少女并未气馁,端起木盆泼向怀忘:“既然来了就接受沐浴吧!”
怀忘两指并拢,那团水随着他的手势游动,返回到溪流中。
符纸顺着水势向下游流去,漂浮在水面荡漾,黎拂衣见此好奇,蹲在岸边瞧看,母子二人也蹲在一侧盯着溪流。
那符纸上面写满了祈福愿望许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她们三人转头满目期待看着怀忘。
顿感头疼的怀忘从袖中拿出了三张符纸递给她们。
在符纸上写上祈愿,黎拂衣紧握着符纸求天拜地老天爷一定要实现她的愿望,最后满怀释然放在水中。
拔除仪式过后,众人宴饮共享祭品,或吟诗作对,或奏响乐器演奏,热闹非凡。黎拂衣和十三娘虽然听不太清,但到底也只是凑个热闹。
“你忘了那事儿?”从上游走来两名修者,距离他们三丈开外,看衣着应是个小门派,声音虽不大,但逃不过修真者的耳朵。
高个儿修者轻啧道:“执法司下令抓捕那俩人,你可还记得?”
一旁的胖修者声色醇厚:“我当然知道!要说那俩女修也真是心狠,自家门派的师兄弟都能下得去手。”
“这通缉令发出去有一个月了,至今还不知那俩女修躲在哪儿呢。”高个儿说完拂了拂臂膀对:“瘆人啊,早抓到早安心,哪天说不定砍了你的头颅。”
“砍你头颅!”胖修者不服气,反驳他。俩人顺着河岸斗嘴,一路向下走去。
一个月前发布的通缉令,执法司倒是快刀斩乱麻。
上游的祭祀活动不久后就结束,众人作揖送祝福,人群渐渐散去。
怀忘回首,见她三人也还玩儿的甚是开心,也没催促她们。
艳阳高照,周身有些暖意,怀忘轻歪头开口询问:“回家?”
黎拂衣满怀兴致对玄采道:“谁最先跑到家谁吃大鸡腿!”少女光脚踩着地面飞逐,孩童紧随其后不满道:“不公平!”
十三娘怕自家孩子摔倒在地,也疾步跟上。
沿着岸边漫步,不过一刻赭石色的木屋呈现在眼前。怀忘抬手欲要推开门,破空声从耳边划过,“铮”的一声,暗镖擦着他侧耳立门楣上。
依旧是尾部勒着巴掌大的布匹,书写几行字体。
怀忘回首,那人与他相视过后,残影闪过,从眼前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