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恶事做尽,臭名远昭,被仙界追杀,尸骨无存,如今重生归来,怀忘继续重操旧业。
而他来此处的缘由是想将本命剑带走。
经年累月,长绝峪仍如百年前那般深不可测,可怖的裂口吞噬着怀忘的理智。
谷底的银剑映出寒光闪过他的双眸。
头疼,脑海中碎片化的记忆呼之欲出,耳畔惊鸣了一声,本命剑勾起了那场厮杀,怀忘瞳孔微震。
硝烟充斥在整个鼻腔,地面裂出沟壑,滚云低压,阵阵雷声响彻,却迟迟落不下一条“长龙”闪击。
月白衣袍上点染了梅花,落满了灰土,尸群以怀忘为中心呈弧形堆积在外围。
被护在身前的黎拂衣面上泪痕纵横:“怀忘哥哥你快走。”
沾染了阴气与阳气而失去理智的兽类或是修者跃跃欲试,想要再次近身。
“杀了他!杀了他!”悬在半空的诸门派高声呐喊助威。
邵景之咬牙切齿,恨不能将怀忘千刀万剐!他目眦欲裂:“怀忘!我视你如兄长,我爹视你为己出,你却恩将仇报!我今日定要取你首级为我娘报仇!”
青年的一声谴责,激起其余门派的辱骂。
“桁山派怎会养出你这种欺师灭祖的白眼狼!”清虚观掌门窦靖江手持天地仪,言语尽是唾弃。
玄萧阁阁主附合:“是啊,养出了一个没有人性的,狗东西。”
众门派的修者愤懑不平,声色嘈杂,更有甚者高声引领,吆喝着让掌门下令围剿,笃定他怀忘打不过这么多人。
无妄宗方丈试图用言语劝他回头:“怀施主,你若认罪,束手就擒,我们亦可放你一条生路。”
传入耳中的辱骂声愈演愈烈,小喜鹊被这阵势懵了片刻,听见耳边怀忘的嗤笑,心道好像把他骂爽了。
怀忘以剑撑起身体,立在原地缓了片刻。众修者见其站直了身,纷纷严阵以待。
欺师灭祖,回头是岸。
怀忘肩膀颤抖,而后仰天大笑,传入众人耳中无形中从心底生出一窝火气来,他竟还笑得出来!
他浅回首,望着身后的诸多修者,眸中闪过浓浓的狠戾,那就杀!
青年拔出地面的银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施法!周身银光乍现,百来剑意悬于他身侧,听从怀忘的指示直刺向盘旋在面前的尸群或兽类。
身后是万丈深渊,面前是数以千计的修者和野兽。
逃吗,他们逃不掉。
如今已成弃子,被逼到了绝路,他怀忘不怕死,本就背负了上百条人命,但他要为小喜鹊杀出一条生路!
像是杀疯成魔,怀忘扯着笑意提剑从原地越向半空,剑锋直指门派的领袖。
无妄宗方丈闪身驻在修者身前,法杖底部逐渐蔓延出金色屏障护着众人。
双手紧握剑柄,全身为掌心注灵过渡至剑身,利刃与屏障激起星火,怀忘抬臂再次将剑戳向凹陷处,面上七窍流血,似那杀出血海的妖魔。
“休想逃!”燕月儿破出屏障,曲指成爪,旋身追逐黎拂衣。
剑意袭来,拦住燕月儿的去向,怀忘竟闪身至她面前!他眉目染上了血渍,眼神杀意四起,提起本命剑斩向这女修!
正当众人讶异之时,只在那一瞬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剑身沾染上滚热的血,随着主人的情感发出微鸣。
燕月儿身前竟有一少年被当了靶子!那剑将少年半个身子划出深壑。
少年难以置信,眼眶涌出泪,无声中唤了一句。
怀忘头痛欲裂,紧咬牙关,那少年,是谁?他看不清面相,只堪堪看见他的嘴在动。
只记得那时,怀忘一掌将为燕月儿挡身的少年推开,聚灵于剑身劈向诸位大能。
而后用掌风驱散围拢的阴人和阴兽,为小喜鹊开辟一条生路。
“抓住她!”四门派的领袖高声指令。那少女是怀忘的软肋!两人必死无疑!
“还是,在意一下长绝域吧。”怀忘立于崖边,长绝峪的深渊巨口,股股寒风呼啸,如魑魅魍魉嗷嚎,如妇孺哀怨哭啼。
青年仰头坠下。
四人见此终止追杀黎拂衣,纷纷转向越至裂谷。
怀忘施法疾坠向深渊,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四方的石台,血红符箓,可怖纹样,等候多时的煞气攀上坠下的人,直窜入怀忘的骨中,肆虐他的□□和经脉。
疼又如何,他要毁了这台子!
眼前全然没了焦点,视线内均是模糊状,怀忘额间直冒冷汗。
自爆金丹可真不好受。
从崖边坠下了一个人影,怀忘蹙紧眉头,虽看不清,但他不能让小喜鹊入了这坛,忍着腹部疼痛,他将剩余灵力聚集手心,一掌击向肩膀,愤愤从口齿中憋出一个字:“走!”
“不!!”那声音嘶吼,满是痛苦。
刹那间,谷底红光四射,地裂山崩,崖边受到灵力爆破的影响,迅速裂出长痕,碎石齐齐滑坡坠下。
自爆金丹的轰声袭来,各掌门就地开启结界,缓冲深渊溢出的余波,避免波及自己。
至此,长绝峪围剿一事被后人传颂。
记忆碎片化般从怀忘脑海中恍过,额间生出冷汗,本命剑惊鸣拉回他的思绪,远闻异声,怀忘迅速隐匿于密林间。
来者是两名仙人,男子束发立冠,晴山长袍,高挑的身形背负一行囊。女子身着襦裙,发髻俏丽。二人立在长绝域间四处探查。
怀忘远离他二人窥探范围,倚靠在树前,额间刺痛,那少年……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