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谢君礼也不打算隐瞒了。
他缓步朝前两步,背手站定,漠然承认道:“不错,朱黥目前活动范围大概受我控制,不过,这皆是为了引出梵寐魔种罢了。”
“朱黥乃极其稀有的极品邪灵,而魔种乃万恶之源、最为精纯的魔气所化,他们之间,存在极其强烈的吸引和感应,甚至会相互吞并。——可以说,朱黥是引出魔种极佳的诱饵。”
“数月前,我天衍宗推衍出梵寐魔种会于近日在玄武城出没,但玄武城修者众多,仙凡交杂,难以排查谁人是梵寐魔种,强行排查容易打草惊蛇,造成更大范围的伤亡。故而,只有朱黥这一个法子了。”
而江霭闻言此时确实陷入更大的惊讶,磕绊道:“所以,所以你们一早就知道,知道我在私自豢养邪灵,给夫人养魂复活?……”
谢君礼淡淡看他一眼:“江城主,天衍宗替大昶皇朝行审判之权,为大昶之耳目——皇朝疆土之上,无人能拥有秘密。只是看是不是时候揭穿的区别罢了。”
这话可谓狂妄。
但经此一事,江霭竟开始充分相信这话的真实性。
江霭颓然朝后倒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颓败地问:“所以,近日在玄武城,我领人拼命没日没夜抓捕朱黥,就是一个笑话?甚至你们巴不得不能捉到才对吧。”他苦笑,“我说呢,怎地每次瞧着就要围捕成功了,却总是从你们天衍宗弟子的指头缝里溜走。我当那畜生太过狡猾,如今看来,是你们故意放走的才对……”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从我的层层保护中,将朱黥放走的呢?难道说,我府上最为信任的内兵,也有你们天衍宗安插进去的人吗?”这个饱受挫折的沧桑的汉子垂着头,最后问道。
谢君礼看着他,静默片刻,还是告诉他了答案:“你可能对这个邪灵的特性了解得不全,其实,朱黥可以通过镜面穿行转移,对其进行捕捉时,应尽量避开水面、冰面等此类能够反射成像的镜面。”
“至于一开始如何放走……我赠了郡主一柄附有追踪咒的琉璃镜,你可还记得?”
“……你说什么?!”江霭闻言猛然抬起头。
天衍宗为了引出魔种,故意把朱黥放出来当诱饵,这桩事江霭也就忍了。但他绝不能忍的是这点!
得知真相后的他简直要疯了。
他几乎要直接暴起和对方拼命,但被不同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暗卫死死按住了:“你竟敢利用我女儿!……我杀了你!……”
而谢君礼神色无一丝波澜地站在那里,仿佛他就是那灭情绝欲的冰冷冷的九天神祇:“为灭魔种,总要付出些代价。是死区区百十人,还是天下无数生灵涂炭?”
他甩袖负手而立,“孰轻孰重,江城主应当分得清楚才对。”
江霭拼命朝谢君礼方向挣扎着,嘶吼道:“我分不清!我那即将还魂的妻分不清!城中因你放出邪灵而惨死的人,亦分不清!你有什么权力替他们决定?!你……”
而对方冷冷瞥他一眼:“江城主,这些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不觉得讽刺么?”
江霭登时僵在原地,脸色蓦地无比苍白和难看。
……
此时万里高空的巨大断剑之上。
经过一通分析之后,江月鹿此时已经快要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