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江月鹿派遣去的修士也惊慌来报,原来方才那云雾中出现的山洞竟是土龙龙头所化,这凶兽不知在密境里被封印了多久,巨大的身躯落成了山,龙口里也长满了赤舌草,而入洞前去修士们竟无一生还!
白霄尘:“赤舌洞本就是要引诱人进去献祭的,自然不会叫你生还!”
他此刻终于明白了过来,“祭阵,这就是个血祭阵!三方除,剑冢出——这只怕是以足足三方之人的神魂为代价,才能换得剑冢出世。”
“但剑冢出世也不是什么好事。剑冢位于土龙心源命脉,这土龙只怕是只盼着将命脉上的神兵统统拔光,自己方能出世。”
江月鹿惊得张大嘴巴:“原来竟是这样!所以那长眉老人的灵体并非是在疯疯癫癫说怪话!”
白霄尘点头:“不错,正如他所言,我们如果只取了神兵静悄悄离开,应该也不会打扰到惊醒这土龙,但我们又去取了赤舌草。”
“三方除,四余一。之前我还不懂为何要留下这一撮人?如今看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余下我们震位入境的人,皆是为了吞噬神魂,解除土龙最后的封印!”
——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们话语间,狂风大作,众人几乎平稳御风不得,在空中飘摇着七零八歪,浓重的黑云如潮水般自天边冲刷而来,宛如到了末日。
那庞大的土龙怒吼着穿梭于黑云之中,时不时就见其中一截儿身躯猛地甩开,半空中修士们不是被其身躯冲撞得翻身吐血,就是时不时被其偷袭般地龙口一张,连人带魂都被狂卷着吞噬了去。
入密境的这里面哪个不是修炼了百年的英才、天之骄子,然而密集的法术阵法攻击到土龙身上,就像对其挠痒痒般,连个水花都不显。故而今日方知,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法术都是徒劳无功。
哪怕他们左躲右避,但山一般的土龙实在太大了,没多时,江月鹿带的保护他的修士就折损了大半,更别提其他早已被冲散的门派修士和散修。
这简直就是单方面乱杀!
江月鹿焦急地冲白霄尘道:“道长哥哥,如今要怎么办?!”
白霄尘:“往好的地方想,红舌洞,土龙飞,地翻天,生门开。如今土龙在天,山体翻倒,你可以找生门出去了!”
江月鹿:“可是生门在哪儿呢!”
一时间,在场所有修士连防御都顾不上了,集体齐齐开始寻找。
白霄尘不敢托大,双指扶住额角,登时神识轰然无限放开,快速搜寻开来。很快,他神识锁定在那土龙盘旋的腹下几里处:“那处有异。”
自从土龙出世,抖落身上组成山体的土壤和树林草木之后,那些山石土砾圈着围成一圈,中间如盆底般陷下去了一个坑。而这深坑中央,笼罩在翻滚着山石断木的一片狼藉中,一道硕大的青铜古门渐渐显现在满天风沙里。
有修士顿时叫道:“同我们入密境的铜门一模一样,定是出去的传送门没错了!”
可那门距离半空中狂舞的土龙终究太近了,尤其土龙居高临下的,那铜门如同伫立在它窝里头似的,前去者很容易被攻击,被其轻易一尾巴拍死。
白霄尘没思考几瞬,拎起怀里小孩儿就塞给了江月鹿他们:“你们先走,我去引开那条土龙。”
长溯本来方才一直抱着白霄尘脖子,专心致志地看他说话和施法,谁知道突然之间他人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而一听见白霄尘意图后,小孩儿一个激灵,立刻叫道:“不要!”
他嗖地反抱紧白霄尘胳膊,“我要和你一起!”
白霄尘:“溯儿,那里危险,我不能带你前去。”
白霄尘显然没同他商量的意思,不容置喙地掰开了他的手,把他那柄断剑牢牢绑在他的腰间,重新塞给了他一块传讯玉玦,快速嘱咐道,“溯儿,跟紧他们,我走之后这里没人有义务要保护你,自己机灵点儿。”
小孩儿抬头盯着他,眼眸睁得极大,似乎极度不可思议。
“你为什么又把我扔给别人……”可他话还没说完,眼前那人身影已经一个虚晃,下一瞬就冲入半空沙尘里头了,连个袍角都没叫他捉住。
长溯望着白霄尘离去方向,此刻心中简直瞬间盛满了满腔凄苦,还有一丝隐隐的愤怒。
他不知该怎样形容这种感受,许是幼时经历使然,他最讨厌的就是白霄尘把他独自扔下。叫他望着对方头也不回一去不复返的身影,宛如自己再一次被彻底丢下、被彻底抛弃,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又一次。这又是一次了。之前在青石镇把他扔给那个赶尸的小子,还有在城主殿去叶千障识海时把他独自放在外面,而这,这是他能数的上来的第三次了……
“为什么……”他小小的内心里甚至泛出了片片委屈。就因为他太弱小,不够强大吗?所以才让白霄尘能这么一次又一次毫无顾忌地丢下他……
在令众人自顾不暇的满天狂沙飞卷之中,无人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孩儿眼中有丝丝缕缕黑气和诡异红光一闪而过。
如同与他发生感应了一般,空中土龙吼出一声怒啸,黑云翻腾间,甩尾俯冲而来。
而江月鹿在白霄尘离开后,瞧他留下的小孩儿仿佛魂儿都跟着那道士一块飘走了似的,她叹了声:“这小子平时看着挺耀武扬威的,怎地他师尊一走,就蔫儿吧地跟地里被霜打过的小白菜一样。”
还是一颗又凄苦又愤怒的小白菜。
可毕竟这小崽子比她小一圈,眼下形容这般风雨凄惨,看得她倒也有几分于心不忍。恰此那土龙一声吼,把她吓得连忙伸手就要拉他走:“别看了,我们得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