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周围侍女们都愣住了，一时尴尬，动作停在了不上不下，白霄尘也莫名低下头来。

小孩儿不依不饶抱着他腰，扭头道：“你们都下去吧。”

这话一出，那些侍女面上都有些慌了，为首最前头的几个瞧着几乎都要跪下了：“我们城主大人特意吩咐要伺候好来客，是奴婢们哪里做得不好吗？”

小孩儿皱起眉：“与你们无关，只是这里不需这么多人，他宽衣有我就行了。”

侍女们闻言皆不禁诧异，似是不敢相信他一个奶团子，长得还没人腿高，能做得了这伺候人的事儿？

半晌无人动，于是小孩儿便有些生气了。“退下。”他沉声道，话语间竟隐隐有上位者的威压和气势。

侍女们皆暗自心惊，没想到他这般小年纪竟也是修士，忙低垂下头，依言缓缓按顺序离开了。

待众人退去，此间只剩他二人，白霄尘低头瞧着身前这小孩儿，不禁咂舌。他伸手捏了捏小孩儿的脸蛋，半拎着他进了这方院落的门，边往那灵泉池子方向走，边教训道：“你个小东西，对姑娘家那么凶干嘛？以后对女孩子态度好一点儿，听到没。”

闻言小孩儿抱着他腰，仰起脑袋冲他顶嘴：“我不凶，你就要让她们给你宽衣解带了！”事后算起账来，他愈发不满，“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暴露于那么多人面前的癖好？”

白霄尘略略挑眉，反驳道：“我可没想人家给我宽衣解带。方才只脱了外裳，我这不还有中衣的么？我正想阻止，结果你先过来捣乱了。你现在又来胡搅蛮缠个什么劲儿？”

小孩儿挂在他腰上愤愤地想，借口，都是借口！如今事已结束，当然任他一张嘴怎么编排都成。还有，到底是谁胡搅蛮缠？……他气得不行，恨不得一口小牙咬在这人腰间皮肉上。

四周蒸汽愈发浓重缭绕，白霄尘走到池边，把小孩儿从自己身上扒拉开，然后拎着原地旋转半圈，调了个方向放下：“好了，我现在真正要宽衣解带了。来，你避让一下。”

小孩儿闻言略懵，他听着背后衣裳剥落的沙沙摩擦声，无端紧张起来，也不气了，很听话地一动不动。

可须臾，他突然反应过来——他俩不都是男子么，他避让个什么啊！

这时背后噗通一声，白霄尘那边整个人已经没入灵泉池了。小孩儿立刻转身，却也只看见他光着的半个膀子，和池边遗落的一摊皱皱巴巴的白色中衣，其他啥也没瞧见，气得他在池边跺了一下脚。

而温泉池水面上徐徐袅袅的浓重蒸汽中，白霄尘双臂大大展开，往后靠在池边光滑温润的石壁上，舒服得他口中发出长长喟叹：“这鸢落城主可真是个好人呐！”

他背后的小崽子呛道：“我看你瞧谁都像好人。”

小孩儿亦跟着噗通一声跳下来，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他本想和白霄尘一样，在池边靠坐着泡，但无奈身量太小，若是屁股坐到底儿，那上头水面就得淹过头顶了。

他手脚扑腾着，脚尖拼命垫着池底，下意识抓住旁边白霄尘的胳膊来稳住身形。

白霄尘歪了歪头，好笑地一手将他揽到自己身前：“小东西，叫那些漂亮姐姐们给你取个小板凳如何？”

小孩儿义正言辞拒绝道：“哪里有坐着板凳泡温泉的……”

可借着水的浮力，他堪堪坐在白霄尘腿上，不禁愣了一下。

在过往相处的岁月里，他虽被白霄尘抱过无数回，被他团在怀里无数回，但从未像今日这般不着寸缕肌肤相贴着坐在腿上过，尤其隔着泉水，滑腻腻的，这种感觉有点儿新奇和微妙。

他好奇地低头，试图隔着凌凌水波往下看。却听头顶这人突然说：“看什么看？比大小啊。”

在小孩儿反应过来比什么大小之后，小脸不禁腾地红了。

他羞恼道：“你眼睛又看不见，又怎知道我在看你……”

白霄尘挑起眉梢，探手将覆眼布带的长长尾巴撩到脑后，不在意道：“开玩笑，修道之人岂会拘泥于五感六识？我神识早就修炼至臻化境了，不光知道你看我，连你看哪儿我都察觉得一清二楚。”

小孩儿此刻已经脸红得要滴血了，恼到不行。

正要说什么，却被一把按住脑袋，往头上浇了瓢水。小孩儿下意识紧紧闭住双眼，还没来得及睁开，白霄尘那厮又不知从哪儿抓来了皂粉还是什么香得冲鼻的东西，一把全撒在他脑袋顶儿，借着温泉水揉出了满满一头泡沫。

白霄尘发现了乐子，玩他头顶泡沫玩得不亦乐乎，小孩儿挤着眼睛手拍水面抗议道：“进眼睛了！”白霄尘只好赶紧给他冲洗。

随后洗罢，他拿来毛巾，胡乱给小孩儿抹了把脸：“好啦，我给你洗完了，现在换你了，快来给我搓背。”堂而皇之地指挥道。

小孩儿愣了愣，心道这人当真好意思。但顿了顿，还是慢吞吞地渡着水挪过去，接过毛巾，站在他背后，老老实实地给他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