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由长石围起来的神坛,四周矗立高高方柱,神坛面前是一块空旷的前庭,跪立着密密麻麻的藤像,大多焦黑一片。
面前的藤像模样各异,衣裳服饰种类繁多,有的化作原型,有的维持人形,而有的则是以半人半妖的模样出现。
他们的目光却是一致的,都望着神殿的方向。靠得最近的几只还未来得及变成原形,它们的双腿已经成了根须扎进泥里,上身却还是人的模样,头发是碧绿的,神色惊惧。
这场面着实壮观,他倏忽灵光一闪,想起了个方才欠考虑的问题,便回头看乔绝,遥遥望着,问道:“明琅与我们是旧友吗?”
乔绝沉默了半晌,淡淡道:“不是。”
卿竹迟疑了片刻,开口问:“那是什么?”
乔绝答道:“无名山一役,我将他困于阵中。”
卿竹哑然,小声呢喃:“那就是旧敌了……”
他还没问两句,千枝藤又从他们面前缓缓溜走,很快到了神坛之下。
神殿与神坛间有很长的距离,周围摩肩接踵的都是藤像,碰上便落下灰。神坛十分高,台基约莫有小山那样高,向上阶梯有九百九十八道。
他回头,见乔绝就站在他身后,随口道:“话说藤族是比我们高大吗?”
乔绝平静道:“相差不大。藤城地广妖稀,盛产山石。”
卿竹点点头,又顺着千枝藤的离去的方向走去,绕到神坛两侧。
神坛四周在经年累月的时日中,覆盖上了藤蔓与枯叶,那飘荡的藤枝从极高的地方落下,微微荡着。
神坛底部,藤蔓遮掩下有一处门洞,十分显眼。洞口旁边爬满了藤蔓,墙上刻着两个很大的字,已经剥落,看得并不清晰。
他往前望去,石门内部是条仅有一人高两人宽的甬道,顶部呈圆弧形,脚下的路是未着雕刻的泥沙。
他顺手将乔绝从藤蔓造像的环绕中领过来,手拉手往里走。
甬道中,四处皆是漆黑,两侧千斤重的长石块交叠构成石壁,头顶是拱券青砖顶,昏暗无度。只有他们手中提着的灯笼,一静一动照亮周遭场景。
一直往里走,绕过几个弯,约莫两个时辰后,甬道尽头便出现了个六面石洞。洞内竖墙有六面,围合如同卦象般,方中带圆。
洞中是个被藤蔓缠绕得严实的圆茧,依稀能看得出人形。藤蔓悬在半空,嵌入墙壁,根茎绿叶几乎爬满了整个石洞的内部,放眼望去皆是绿色。
那藤茧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轻微地起伏着,与周围融为一体,千枝藤便是从藤茧中生长出来的。
卿竹看了半晌,没看出端倪来。正纳闷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千枝藤从地上略微竖了起来,如同笔那般,在脚下的青石砖上刻着。
那速度很快,几乎要让石砖蹦出火花,不一会儿,某种很质朴的类似于古文字的痕迹出现了。
那截千枝藤看上去很柔软,却比石砖坚硬,青石崩裂它却毫发无伤。
卿竹蹲在地上瞅了一会,没认出来是什么意思。
乔绝站在他身后开口道:“是藤族的文字。”
卿竹转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乔绝道:“不太明晰。”
闻言,卿竹没再多问。那千枝藤仿佛愣住了,只是下一瞬又重新奋笔疾书。
待卿竹再低头时,地面已经出现了行新的文字。可惜的是,这个新的文字他更看不懂,只能茫然地看向乔绝。
乔绝道:“花族古文。”
卿竹象征性地问:“你认识?”
乔绝道:“曾学过,却不熟知。”
千枝藤蔫了一会,又开始写。这次藤蔓刻得很慢,甚至于书写顺序大多颠倒,只能依稀看出模样,似乎对与这样的文字并不熟悉。
卿竹看了一会,有些好奇更是困惑——千枝藤此次写的是天门山常用的字形。
青砖上反反复复刻了许多句不同表述的话,都是同种意思: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