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久珣应道,将剩下的面包囫囵塞进嘴里和着牛奶灌下,又用手指刮掉嘴角的奶沫,说:“走吧。”
明明已经摆出一副顺从的模样听从对方吩咐,后者却反而端坐在木箱上没有任何要动的意思,脸上的狐疑之色还更重了。
“太听话了。”
“什么?”
“你白天的时候完全可以抢走我的刀把我杀了之后再逃走,可你却没有这么做。”佐胤向久珣投去了审问的目光,质问:“为什么?”
“如果你不拉住我,也许我早就死了,我觉得你不会杀我。”
听了久珣的话佐胤没有忙着回答,而是从箱子上跳下,眨眼间刀刃便架在了久珣的脖子上。
“你要想好了,不会和不能是两个意思,我随时都可以改变想法。”
“为什么?”佐胤继续逼问,刀刃贴得更紧了。
触碰到冰冷的刀身久珣双腿便开始乏力,心跳也不争气地加快了速度,他竭力维持的镇定姿态快要濒临崩溃。
“我母亲身上发生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所以这就是你留下来的理由吗?”
“是的。”
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红发男人出现得不是时候,另一方面则是久珣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也不知道这样的回答能不能取悦对方,佐胤说过要服从命令,所以他以为只要乖乖顺从就能取得信任。
“准确来说我想趁你受伤用刀威胁你说出所有事情。”久珣接着坦白。
夜空依然晴朗,硕大的满月悬挂在天边,低得似乎就要碰到房檐。四周一片死寂,安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
“呵。”
佐胤笑了,冰冷的笑声。久珣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但是预料的攻击没有到来,刀身反而被佐胤推进了刀鞘。他眯起眼睛,看起来心情不错。
真是个捉摸不透的男人,久珣完全无法把握他生气和开心的点在哪里。
“你挺有勇气的,但是想法太天真了。”佐胤说着微微侧头,视线瞟向一旁,而后又回到久珣身上,对他吩咐说:“10米以内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小巷中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一步两步掷地有声,敲击地面发出规律的音节,不紧不慢地向他们的方向逼近。雾气此时也消散了许多,满月的光辉流进漆黑的小巷,给任何细微的角落打上了一层昏暗的光。高大的人影轮廓在视野中渐渐清晰,久珣见状便自觉退到了路边商店的玻璃门后方。
月光落在蓝灰色的制服上,人影从建筑的阴影中走出,一身笔挺的军装十分瞩目。而比他那身军装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头银色短发,本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其实不然。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出头,粗长的眉毛和线条硬朗的面庞阳刚气十足,深灰色的眼睛目光坚毅。他身姿挺拔孔武有力,举手投足间尽显男性风度,不难看出是个训练有素的优秀军人。
男人脱下军帽,一头短发被打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随后他朝着佐胤微微一鞠躬,笑道:“阁下的感觉真是敏锐。”
“你不是我们的人。”
“没错,在下只是受人所托前来带走那边的年轻人。”男人指着一旁的久珣说道,“还请你行个方便。”
“如果我不答应呢?”佐胤挑起一边眉尾,眼中的不屑分外露骨。
“还请阁下三思,如果不想受伤的话。”
语气听起来很诚恳,男人的言辞却丝毫没有让步。话不投机,佐胤直接拔刀出鞘,而对方立刻敏捷躲过他的袭击,又重新戴上军帽。
“看来这就是阁下的回答。”
说话间锋利的刀刃又从侧面袭来,男人后仰躲过攻击,握紧拳头朝佐胤腹部打去,本以为要得手,却被对方反手接住。
“原来是拳法高手。”
从拳头的力道佐胤可以判断这个男人绝非等闲之辈,刚才的攻击只是在试探对手的能力罢了。若是直接承受他全力的一击,三拳不死已是极限,危险程度自是不言而喻。但那又怎样?纵使天下无敌,想从他佐胤的虎口夺食,也是需要代价的。
“过奖了。”
说话态度依然谦逊,男人抽回手松开拳头又缓缓握紧,只听指节发出几声脆响,再次向佐胤迅速出拳。
“有种。”
侧身躲过后,深色的眼睛立刻变得猩红,佐胤带着鼻音的冷笑充满了讥讽,白皙的脸颊上多了一道细小的划痕,不一会儿便渗出鲜血。
“居然敢暗算我。”佐胤瞪着对方戴着手套的拳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怒火。
男人闻言摘掉手上的黑皮手套,覆满黑色鳞片的手就像一只龙爪,尖锐锋利的指甲反射着月亮的光芒,犹如钢铁浇铸而成。
“真是抱歉,我忘记把手套摘下来了。”
“你的手刚刚还不是这样的吧。”
“没错,我为自己的疏忽向你道歉,现在阁下与我公平较量吧。”男人跨出一步,半蹲身体亮出了漆黑的双拳,“前陆军检查官陆忠义前来讨教。”
“公平?有点意思。你能在我的刀下活多久呢?”
不同于平常的浅笑,佐胤眼中跳动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他眼睛微眯扬起嘴角,愉快的笑容里带着强烈的杀意,久珣记得佐胤在追杀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笑容。虽然知道他实力不同一般,但不明白这样膨胀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白天才差点被天帝杀死,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如此自信地笑着?为什么他能如此强大?
“这样的大话阁下不要讲得太早了。”
质疑在意料之中,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有和男人一样的想法,而作为当事人的佐胤却不以为意,仍旧自信满满地扬言:“你试试就知道了。”
双手握住刀柄,佐胤后退一步摆开架势,却只见军官扫视一眼四周,冲他笑了笑,提议道:“这里太狭窄了,不如换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