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弦佩后背贴着薛砚听的胸膛,薛砚听的手臂搭在她小腹上无意识地摩挲。两人静默无言良久,只有彼此起伏的呼吸声。
渐渐长孙弦佩也没了睡意,她盯着铺散开的头发道:“薛砚听。”
薛砚听半梦半醒地回应道:“嗯?”
长孙弦佩翻了个身跟薛砚听面对面,“既然睡不着,不如做点别的?”
薛砚听瞬间清醒了,他咽了咽口水,“什么?”
薛砚听微微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那道模糊的身影伏起身,他躺平了身体,感到大拇指在唇上来回摩挲,空气里泛起一股燥热,他忍不住将手搭在对面人的腰间、大腿上。
唇上手指摩挲良久,薛砚听也只是耐心地等待着。终于,那根手指动了,细腻划过咽喉,逐渐往下。
夜天激起一阵水凉,屋里只一抹烛光,又被层层纱幔掩映。烛光幽幽燃烧,蜡泪滑过烛身,淌了一地。
直到烛芯燃至尽头,火光跳跃摇晃两下,而后骤地熄灭。
薛砚听在黑暗中描摹长孙弦佩的轮廓,他的胸膛起伏着,牵着长孙弦佩的手贴近自己的脸颊,湿热的呼吸打在上面,紧接着是湿热的吻。
他的吻宛若细密的雨点,落在手心、手腕、小臂,密密麻麻,惹人纠缠。长孙弦佩呼出一口气,睨着他调笑道:“将军倒是……少有的柔情。”
薛砚听从满池春水中抬起眼,唇瓣一张一合在手腕上蹭过,“两心相合乃世间至宝。世间流离失隅多怅然,万般过驹少如意,得机遇缘已是幸运有过,如何不柔情。”
薛砚听的眼里不知何时漫起了雾气,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她,长孙弦佩简直要掉进那潭氤氲的池水中。
许久,屋中静了下来。薛砚听紧挨着长孙弦佩,长孙弦佩被他胳膊勒得不舒服,她拍了拍薛砚听的手,薛砚听没动。
长孙弦佩隐隐觉得他状态不对,跟他拉开一点距离,双手捧着他的脸,小声唤他:“阿听?你怎么了?”
薛砚听把头埋在她脖颈里,声音发颤:“弦佩,我很后怕……”
长孙弦佩顿了一下,垂眸顺着他的脊背轻拍安抚他:“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其实,你不必为了我去向皇帝请缨。”
“我知道,”薛砚听说,“我知道你不是莽撞的人,你既然敢那么做,就一定会给自己留后路。可我也有我的私心。”
“你位高权重,我手握重兵,皇帝不会放心我们,我本想好了的,等一切都平定下来,我会向皇帝交出兵权。可是……可是,你那么突然,我什么都不知道,在听到你被禁军围府的消息时我慌极了……我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欺君不是小罪,若是皇帝不追究也就算了,可若是追究起来,我不知道你会怎样。大周既已与柔古交好,南荔便不会坐以待毙,可南荔久久没有动作,不甘愿主动请和,只怕是还憋着别的心思,既然如此,等南荔有所动作,皇帝寻个由头派兵出征即可。”薛砚听换了口气。
“可我等不下去了,与南荔一战早晚要打,若是我能打场胜仗换皇帝不追究你的过错,那再划算不过了。”
“我去请缨,等我从边陲回来的时候,就是天下太平的时候,我再交上兵权,打消皇帝的疑心,往后我们在一起便再没有后顾之忧。”
薛砚听吸了吸鼻子,长孙弦佩抬起他的脸,他不肯,薛砚听咬牙说:“……可是,你怎么能这样?长孙弦佩,你什么都不跟我商量。”
长孙弦佩低垂着脑袋,弯着腰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事发突然,我来不及跟你商量……”
“我不要对不起。”薛砚听牵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弦佩,你知道我要什么。”
“这里有一颗快要枯萎的葫芦藤,它已再经不起任何别离。”
长孙弦佩感受着手底下那颗跳动的心脏,再也无法平静,她红了眼眶,抱着薛砚听的手紧了几分。薛砚听从她的动作中探出爱惜的味道,急切地回应她。两个人挤着压着,脸贴着脸,贪恋地温存着,好像从此往后再也不要分开。
外面的天依然黑沉,屋中静地听不到一点声音,层层纱幔下,逐渐模糊了双眼。
天上地下,仅仅三寸暗室,四方盒龛,便足够两个满身尘霜的人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