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要走的是青云路,他们要做的是檐下燕。长孙大人,夙愿不同终究要殊途。”
长孙弦佩从他的话里听出来点风雨欲来的意味,杯沿刚贴上唇边就被撇开,她的食指轻轻叩着杯壁道:“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长孙大人若是听我一句劝,等你从柔古来回假如朝中局势还未变,就专心走自己的青云路,该淡的关系就淡了吧。”
高邵将桌上的酒壶推远,自顾自得吃起茶来,“酒喝多了就容易醉,要想散席的时候脑袋是清醒的还是得多喝茶。”
长孙弦佩敛下眼眸轻轻晃了晃手里的茶杯,看着杯中茶水跟着杯子晃动又渐渐趋于平静。
她垂眸道:“我不知道你出去一趟都知道了些什么,但若是有一天此番情景不得不散,那也要等那一天真的到来才作数。”
高邵笑笑,他言尽于此,便不再多言。
曲来仪跟长孙弦佩敬过酒,早就让曲好放带着到一旁吃东西去了。眼下见长孙弦佩得了空,她又屁颠屁颠地找了过来。
“弦佩哥哥,苏姐姐怎么没来?”
“她向来不喜欢这些聚会。”长孙弦佩放下茶水拿了个橘子,剥下橘皮又摘一遍橘子上的白色丝络才将橘子递给曲来仪,“前段时间阙都不是来了位云中来客吗,你苏姐姐和她投缘,邀请她住进了丞相府,两人还商量着等年后一起出去四方云游。左右你平日里在阙都也无事,不如去找你苏姐姐,让她们出去玩也带上你。”
曲来仪一片一片地掰着橘瓣往嘴里送,她道:“我不去。我去了我哥一个人呆在阙都就成了孤家寡人了,我还是可怜可怜他陪在他身边吧。”
曲好放感动道:“好妹妹,哥哥没白疼你,总算也会可怜哥哥了。”
曲来仪翻了个白眼,“曲好放,你少装。”
“就是,少装。”高邵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削了个梨,哄小孩似的将梨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又拿了个竹签插在上面送到曲来仪面前:“妹妹不理他,再吃块梨。”
“谢谢高哥哥!”曲来仪双手捧着盘子接过,弯着眼睛歪头甜甜的笑着,头上的绒花跟着她摆头的动作小幅度晃动,衬得她整个人活泼又灵动。
曲好放伸手也要拿竹签去插盘子里的梨,高邵一巴掌打落曲好放伸过来的手,扔给他一个没削皮的梨:“是给你削的吗你就吃,要吃自己削去。”
“看看你们这些人的嘴脸。”
曲好放没好气地谤诽一句,就着没削皮的梨生啃起来。
等送行宴结束从酒楼里出来,不出意外的徐复州又喝多了。
曲好放带着曲来仪先行离开,高邵和长孙弦佩就一左一右地架着徐复州,徐复州还不安分地摇头晃脑。卫檀也喝得不少,同样滩醉让人架着,但胜在喝醉了不乱动,倒是比徐复州好招架。
高邵道:“你明日要启程,送了他再回去怕是要后半夜了。你回去,我送他。”
长孙弦佩应了声“好”松开手,高邵拉着徐复州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揽着他走了。
走出几米远,徐复州却突然耍起酒疯来,他挣开高邵的搀扶,挥舞着手臂像枝柳条似的不用风吹就自己摇摆起来。
高邵揪住徐复州的后领把人拉回来,废了好大劲将他的手腕扣在一起不让他乱动。徐复州挣脱不开,干脆认命般地往后一靠。高邵被他的重量压得踉跄着后退几步,两个人险些一起仰倒。
“你可以吗?”长孙弦佩从后面走上来扶他一把。
高邵微笑回头:“没事。”
话音刚落,一巴掌从后面拍过来,正落在高邵的侧脸上。
高邵额角略微抽了抽,脸上的微笑快要维持不住。
长孙弦佩上前道:“还是我跟你一起吧。”
“不用。”高邵拦下她,也松开了搀扶徐复州的手。
在长孙弦佩疑惑的目光中,高邵任由徐复州步履蹒跚地在原地乱踏了几步,而后高邵一掌劈上他的后颈,接着徐复州就这么直直地朝后倒去。
高邵接住他,“这样就好了。”说罢高邵扛起徐复州大步离开。
长孙弦佩缩了缩脖子,便也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