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长孙弦佩一直在户部处理些事务,许逐进了户部大堂一眼瞧见堂上的长孙弦佩,他走过去道:“大人,都准备妥当了,可以启程了。”
长孙弦佩将案桌上的账册一本本摞好,起身道:“走吧。”
门外的树上拴着两匹马,许逐解开马缰,将其中一条马缰递给长孙弦佩。
长孙弦佩接过马缰刚要上马,身后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大人且慢!”
海德盛小跑过来,堆笑道:“大人且慢。”
“海公公,您怎么来了?”
海德盛道:“大人刚回阙都便做了侍郎,前途无量啊!大人这就要启程去浔陵,奴才得了陛下的旨意来为大人送行。”
“有劳公公繁忙还抽空跑一趟,还请公公替我谢过陛下。”长孙弦佩回道。
“大人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不过是跟在陛下身边为陛下分忧罢了。”海德盛抬头瞧了瞧四周,从袖口扯出一张字条:“此去浔陵,除查清浔陵账目,陛下还有一事交代大人去做。”
海德盛低声道:“字条上写有一人名,此人现在浔陵,大人需找到此人杀了他。”
“此是何人?”长孙弦佩接过字条问。
“是一在逃罪人,现下逃到了浔陵。”
见长孙弦佩还欲再问,海德盛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此人大人秘密处置就好。”
海德盛稍直了些腰杆,拂尘从右胳膊搭到左胳膊,恢复了尖细的声音道:“如此,便预祝大人此行一帆风顺,早日回都。”
长孙弦佩上了马,等走出阙都,她展开纸条,纸条上写着“杨必”两个字。
许逐侧头看过去,瞧见字条上的人名道:“只凭一个人名,又不许多问,如何找人?”
长孙弦佩收起纸条,“还不知道浔陵是什么状况,走一步看一步吧。”
许逐不再多言,两人快马加鞭赶了几天路,来到了距离浔陵不远的涞阴县。
街上远远瞧见前面有一处客栈,许逐道:“过了涞阴县就是浔陵,大人不如先到前面的客栈休息一下,正是中午,我们吃过午饭再赶路。”
“好。”
两人下马走进客栈,客栈里人满为患,两人好不容易寻了一处空座点了菜,菜还一时上不齐。
许逐多次催促后,客栈小二送上一壶酒和一碟凉菜,抱歉道:“让二位等久了,小店人多一时上不齐菜,还请见谅。这酒和凉菜算小店送给二位的,不收钱。我已经催促过后厨了,再有不到一刻钟我保证二位的菜能上齐!”
店小二给长孙弦佩和许逐一人倒出一杯酒,说:“我看二位不像本地人,也是为了江上那批货物来的吗?”
长孙弦佩谢过店小二的酒,疑惑道:“我们恰巧路过这里,不过你刚才说的货物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道:“哎呀!您不知道,浔陵不是有条浔江吗?浔江连通着许多像涞阴县这样的地方,是这条运河的主干道,浔江运河也因此得名。”
“这运河运起货物来可是比陆地上快得多,花的钱也比走陆地少的多。于是不少商人把自己的货转到浔陵来,或者转到浔陵周围,像涞阴县,再通过浔江运河运到别处去。”
“不过江上有一群盗匪,霸占了浔江的要道口,想要运货就得交护送费,不然货物就运不出去。”
“盗匪?这群人还偷盗吗?”许逐问。
“起先是偷盗的,后来有个不知哪来人把这些盗匪组织起来,下令不许这些盗匪再偷盗,他们控制着运河上的船,专收商贾们运输货物的护送费。”店小二道。
长孙弦佩问:“既然用盗匪的船要收护送费,那商贾们为何不自己租船运?”
店小二直起腰板:“这您就又不知道了,江上的船都是盗匪的船,哪里有别的船让您去租呢?”
“官府不管吗?”许逐道。
“管!怎么不管!涞阴县的县令带兵剿过匪,却险些连人都交代在那儿了。浔陵知府也派兵剿过匪,可年年剿匪,年年有匪啊。”
“那怎么不向朝廷上报呢?”许逐又问。
店小二挠挠头,说:“听说上报了,只是迟迟不见有人来剿匪……哎,这就不是我一个店小二知道的了。”
“不过听从阙都那边赶来的商人说要朝廷派正有意剿匪,官府怕被牵连近来查的比以往严,尤其是浔陵府衙内的官兵,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到江岸边转转。这些官兵加上朝堂那边吹过来的风声,盗匪也渐渐的不再运货,所以许多货物才积压了下来。”店小二指指客栈里的人:“这不您看,这些客人多是为了积压的货物来的。”
长孙弦佩道:“既然走水路会积压货物那为何不走陆路?”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谁舍得这么多钱!虽然现在积压着,指不定哪天松了,又开始运了呢。”
店小二感慨道:“说起来,把这些盗匪组织起来的也是个人物,以前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长孙弦佩好奇般问:“这人叫什么名字?”
“这我倒不清楚,只听说姓吴。”
店小二凑过去小声说:“虽说姓吴的这人不许手下的盗匪运货,可架不住人人都喜欢银子啊!一些盗匪晚上会用小船运货,只要给钱,他们就接。”
“不过到底是小船,只能趁着晚上偷偷运,也运不了太多货,不然这客栈里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了。”店小二看一圈客栈的商贾道。
长孙弦佩“哦”一声,又问:“那这些盗匪运人吗?”
“运,但要搭着运货的船走。”店小二说,“但您要是想搭船,得给那些盗匪多塞点银子,这样他们才乐意运人。”
这时后厨跑出来一个拿铲勺的厨子,冲店小二喊:“菜好了!快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