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浅。”
她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呼唤,熟悉的、温朗的嗓音,就像春日里拂过冰雪的微风。
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四顾一番,迷雾让她什么都看不清。
好奇怪,这是哪里?
玉行公子,是你吗?
一定是你在唤我吧?
……
被抛弃的慌张感席卷而来,闻浅不管不顾拨开迷雾只往前跑去。
前方有光芒,她看见了一片巨大的红色,原来是处正在成亲的正堂。
站在当中的人一身白衣,玉树临风,遗世而独立。
他朝着她微笑:“小浅。”
然后隆重的丝竹声悄然寂灭,世界一片静音。
面前闪过曾经和玉行的点点滴滴。
他教她抚琴,他舞剑的身影,他捧着书卷温文的模样,他被她的话语逗笑,他的温柔,他的好。
闻浅绝望地发现,就算刻意去忘记,原来自己全部都记得。
她睁大了眼,往事的闪现又消失不见。
玉行的身后走出一位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身段极美。
玉行自然而然地揽过她。
是玉行公子的新娘吗?
意料之中,她就知道,自己随时都会被代替。
感情中从来没有什么非谁不可。
闻浅绝望地看着成双成对的两人,说不出话。她看见玉行公子修长的手就要撩开新娘的盖头,她会是谁呢?可以有这么好的运气,嫁给玉行?
……
闻浅醒了过来,心口处隐隐的钝痛,仿若一块巨石压着。她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浑身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好真实又好荒谬的一场梦。
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定国公府,自己的闺房里,就连衣服都已经换成了寻常寝衣。
“小姐,您可算醒了。”原本侍立在一旁的映杏听见动静,循声望来,看见闻浅转醒脸上一喜,端着碗温水走上前来。
闻浅费力地靠着床头坐了起来,心跳依然跳得很快。
她从映杏手里接过温水,慢慢喝了一口。
“小姐,是太子殿下派马车将您送回府的呢。”映杏欢喜道,“太医说,小姐只是受了惊吓,睡了过去,只要好生休养便没什么事。”
闻浅:“我昏迷了多久?”
胸口闷闷地疼,恍如隔世。
映杏掰着手指算了算:“加上在太医院的时间的话,大概是七个时辰。”
闻浅一怔,喃喃道:“才七个时辰么?”
她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是不太舒服么?”映杏关切道。
闻浅静默不语,长睫垂下。梦中被迷雾包围的感受似乎还萦绕不去。
“小姐,奴婢看你腿上受了伤,奴婢去给你拿药膏来擦。”映杏说完这句话,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映杏走到门外,对映棠和瑶琴道:“我去给小姐拿药,你们进去侍奉小姐。”
映棠和瑶琴便端着食膳走进屋内。
闻浅只看了一眼,便摇摇头道:“我现在不太想吃。”
瑶琴劝道:“小姐,您多少吃一些吧,会把自己饿坏的。”
映棠应和着自己的姐姐道:“是呀,小姐您摔伤了,姐姐特意做了一些调理伤口的药膳给您。”
闻浅这才道:“好吧,那你们端过来吧。”
瑶琴做的是一碗莲子百合粥,里面又添加了些薏米、茯苓,吃上去清润可口,甚是好吃。
看着映棠眼睛亮亮的样子,仿佛在期待自己的夸奖,闻浅便笑道:“不错。”
听了这话,瑶琴和映棠心中皆是一阵喜悦。
“小姐,您知道吗?昨天您不在府里的时候,长公子已经将所谓人参丢失的事情替您查清楚了。”映棠开口道。
一方面,她怕小姐闷着,便想和小姐说些话哄小姐开心;另一方面,她不想让自己的姐姐白白蒙了冤屈。
闻浅便问道:“是怎么回事?”
映棠语气中不由带了些不满:“是张嬷嬷点错了,人参根本就没有少。可依奴婢看,张嬷嬷分明是故意点错,陷害姐姐!”
闻浅想了想,张嬷嬷面相看着老实,虽然有的时候做事是刻薄了些:“那哥哥打算怎么处理?”
“长公子说府里不会留无用之人,便将张嬷嬷打发出府了。”瑶琴道。
映棠补充道:“是啊,然后张嬷嬷就拼命磕头认错,但也没什么用。哼,奴婢看这老婆子就是活该!”
府里不会留无用之人……
闻浅一怔,倒也有些难以置信,如此凉薄的话竟是出自兄长之口。
“张嬷嬷平时干活还是很利索的,如今点错了人参数量便被打发出府?”闻浅道,“……罢了,既然是哥哥安排的,那我也不会多管。”
“嗯!那就好,奴婢还担心小姐心地纯善会心生不忍呢。”映棠笑道,“夫人听说了这件事,便又安排了方嬷嬷来伺候您。方嬷嬷跟着夫人久了,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心里也都有个度。”
闻浅点点头。
三人谈话间,映杏已经取了处理摔伤的药进来。
她推开门,便朝着闻浅喊道:“小姐,二小姐来看您了。”
在她身后,闻潇穿着一身粉衣,梳着简单的发髻走了进来,面上挂着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