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容起沉默着移开了目光。

一分钟后，衣服都换下来。

谈容起收拾好东西，扶着江祈予一起离开。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给江祈予订个酒店，拿着手机在翻看有没有合适的。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江祈予靠在他身上，扒拉出自己的车钥匙，迷迷糊糊地说：“去你家好了，凑合一夜是一样的。”

谈容起反问：“你家在哪里？”

江祈予又不作声了，靠着他闭上眼睛，很有规律地呼吸着，像是睡得很香。

间歇性地清醒么？

谈容起见过不少奇怪的醉鬼，他无话可说。

他握着江祈予的肩膀，把人带去副驾驶座坐好，叹气道：“不要这么随便信任陌生人，也不能随便去别人家。”

喝醉了的人哪里听得进他的淳淳教诲，蹭了下椅背哼唧两声就眯好了。

谈容起顿住，最后还是决定把醉鬼捎回家，也怕江祈予醉酒后独自一人住酒店不安全。

他家幸好就在本市，只是距离市中心稍微有些远，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

江祈予这时候已经睡迷糊了，谈容起艰难地把他弄下车，背着走上楼时都没把人弄醒，可见对方睡得是有多沉。

老旧的楼房没有电梯，甚至连声控灯都黯淡了。楼梯扶面的漆掉得斑驳，连下面的铁都生锈了。

楼道的雪白墙面上留着小孩子涂鸦的痕迹以及别人张贴的开锁广告，甚至连门上都被人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广告。

江祈予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沉默着注视眼前的一切。

在谈容起到家准备开门时，他从对方背上滑了下来。

谈容起惊讶，看他脸颊红红但双眸清明的模样，应该是睡了一觉醒了些酒。

他问：“你现在要回去吗？”

江祈予摇头，仿佛重新找回语言般慢慢地说：“现在这个点很难找到代驾啦。”

谈容起说：“我可以送你回家。”

江祈予呆呆地望着他，眼巴巴地说：“你不欢迎我住你家吗？”

可能是长时间没有太大的声音，这个反应不怎么灵敏的声控灯也给灭了，二人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谈容起摁亮手机的屏幕，钥匙对准锁孔，插|进去扭了下打开门。

他打开了玄关的灯，说：“没有，我担心你住不惯我家。我家里……可能比你想象中的环境要差些。”

他先一步走进家里。

可能是没有喝水，江祈予在他背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不会，我什么恶劣的环境都可以适应。”

谈容起回头看了他一眼，可能是一瞬间亮起来的灯太刺眼，江祈予的狗狗眼里被刺激出来些许水光。

“要换鞋子吗？”江祈予很自然地说，看上去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谈容起工作经验丰富，已经很会看人眼色了。他察觉出来江祈予在难过，但是他没有问出口。

他说：“我们家不常来客人，你介意穿我的吗？”

江祈予说：“不介意。”

谈容起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江祈予就借着玄关的灯扫了眼他们家大致的环境。

其实谈容起说环境差是夸张了些，这就是很普通的居民住所，虽然很多东西老旧了些，但是十分干净整洁。

谈容起打开客厅的灯，撩开串串珠帘，让江祈予先坐在沙发上。

“家里有点乱，没时间整理，抱歉了。”

江祈予没怎么听进他说的话，他的注意力全在这个家上面了。

房子的面积不算大，所以很多东西都是紧挨着放在一起，不过都被主人很好地收纳了一遍。

好多东西都已经是应该淘汰的老旧东西，比如一眼望过去就笨重的还带着巨大背壳的电视机，还有其他的物件也是一看就用了很长时间的。

但是在江祈予看过去时，谈容起脸上没有任何难为情的神色。他并不会为自己的贫穷而感到羞愧。

只是当江祈予的目光放在客厅雪白墙面上贴满的奖状时，才难得显出几分羞赧。

他说：“这是我妈妈非要贴在上面的，她说我是她的骄傲，她要让每个进来的人都看到它们，让你见笑了。”

谈容起在提及母亲时，语气温和了许多，跟江祈予说起这件事时也难得露出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稚气和阳光，不见之前的疏离和故作的老成。

江祈予的手指下意识抓住了沙发上铺着的雪尼尔毯子，在谈容起看过来时，他下意识低头避开视线，闷闷地说：“我好困喔。”

“洗漱一下再上床吧，我先给你煮点醒酒的。”

谈容起家里有备用的新毛巾和新牙刷，拿给江祈予用没什么问题。

“你今天晚上就睡我的房间吧，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