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予心里很清楚,他也只是有丁点难过而已。
垂头丧脑的少年靠在车椅背上,蔫蔫地点头:“我知道了,哥。”
这段时间跟江祈予见面的次数比江旭望去年加起来还多,他审视起自己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皮肤薄嫩,绯红的耳朵透出丝丝血线,看起来非常脆弱。
完全想象不出来他刚才还进行了一系列让人胆战心惊,包括他在内也提心吊胆的赛车漂移。
事实上,在他面前江祈予看起来也确实是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脆弱可怜,他沉默着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递过去。
江祈予有些困惑地抬起脑袋,乌亮又带着稚气的眼睛睁大。
“擦擦汗。”江旭望双腿交叠,锃亮的皮鞋处处彰显着精湛的工艺。
他说:“今夜你们的庆功宴可以去,只此一次,以后我会禁止你参与任何关于赛车的赛事。”
江祈予接过手帕,睫毛耷下去:“谢谢哥。”
真是……掌控欲十足的大家长做派。
*
【予予,你还在难过吗?我觉得你哥说的挺对的,你以后也不要玩赛车了吧,我今天看着也觉得心惊肉跳。你都不知道,我在车子里坐着的时候都快吓死了。】
后来雪团子怕自己的哇哇大叫会惊到江祈予比赛,在赛车启程没多久就飞出来跑观众席围观了。
江祈予摇头:【已经有心理准备的事情,我不会紧抓着不放,我要做的是朝前看。】
垂眸抬眼间,他就恢复了之前的朝气蓬勃,把不开心的事扔在脑后,绝不内耗。
夜晚的庆功宴倒是热火朝天,火锅在咕嘟咕嘟地冒泡沸腾。红艳艳的锅底让人望而生畏,又忍不住口舌生津。
仇谦这次没参与进来,毕竟是“接外快”的单子,再去庆功宴就有点不合适了。
江祈予坐在角落,很没架子地和车队选手们聊天,不见任何富家公子的骄矜和傲慢,也几乎看不出他是今天才获奖的冠军。
他们这个车队可以算得上是险胜,如果不是江祈予遥遥甩开后面将近十秒,另外的这些车队选手拖后腿起码要把裤衩子都给人扯下来。
按理来说大家都是应该给今天的冠军敬酒祝贺的,但是没人敢啊。
哪怕江祈予再怎么平易近人,他的身份和能力就注定和别人拉开差距,让他们都不敢随意放肆。
江祈予看他们吃吃喝喝都挺约束的,主动提议道:“吃完之后我们去酒吧唱歌,怎么样?”
他这句话一出,好些人都露出震惊的神色,有些人甚至还被酒水给呛了个大的。
江祈予手搭在下巴上,懒洋洋地看向他们,等大家做决定。
他们当然是同意了。
地点就定在上次江祈予去的那个酒吧里。
系统这枚雪团子伸出手拍拍江祈予的肩膀,叹气道:【上次你心情不好就在这里喝闷酒,这次可千万不要喝多了。】
江祈予不置可否。
他只喝了两口酒,后面随手拿了一把吉他就在酒吧台上弹起来了。
细碎的黑色发丝垂在眼前,灯光破碎迷离,暗成暧昧的颜色,没人看出来这是今天国际赛车赛事上的冠军。
他在角落拨弄着弦,一曲明快的小情歌从他口中、指尖流泻出来。
江祈予这个人可以在危险的赛道上疯狂奔驰,连同血液和肉|体都一并发烫沸腾。他也可以在随处可见的小酒馆里拿上吉他哼歌,用美妙的旋律带来听觉盛宴。
“谈哥,谈哥?”
谈容起回神:“怎么了?”
酒吧的同事笑了两声:“刚才那桌的客人离开了,我们现在就去收拾吧。刚刚我喊你几声你都没答应,是在听那个人唱歌吧?你还别说,真的挺好听的,唱成这样是在跟女朋友告白吧。”
话音刚落,台上浪漫优雅的小情歌就在一刹那间变化成充满激情的摇滚乐,每次重音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心间,带着观众们也嗨起来尖叫。
同事:“……”
谈容起轻轻笑了下。
同事跟看稀奇似的嘟囔着:“你这笑还真少见。”
与此同时,也在酒吧喝酒的况边叙一众人也注意到了江祈予的身影,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同样以为江祈予在唱情歌告白的人:“……这江祈予还真是不安常理出牌。”
况边叙举起酒杯晃了两下,抬起头就看见江祈予直直地看向这里。
要是旁人可能就会将视线下意识地躲闪过去再看回来了,况边叙偏不会。
他不偏不倚,用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回望过去,嘴角上挑,是个狂妄寻衅十足的笑容。
江祈予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直接眨眼wink了一秒。
给况边叙都干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