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濯慢慢回想着,刚才的话显得尤为陌生,他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是疯的,怎么就不知道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呢?既然要把人捆在他们身边,后来又怎么放心让他出国呢,哪怕回来了之后不也几乎不会见到面吗?
有种力量驱动着他,朝着窗户的方向走去。他觉得自己需要问清楚,刚才提起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自己既然从这么高的楼跳下去了,现在为什么还完好无损地活着呢?
天辰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老四,别乱动。”
叶青濯的下一步已经迈了出去,来不及收劲,就在要向前倾的瞬间,他的大衣衣领突然被人一把薅住,那力道太大,扯得他又几乎要往后栽去。
周身的画面以极快的速度消退,叶青濯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才看见自己刚才的位置,已经是悬空的了。
而现在脚下踩着的也不是石块修葺好的山路,而是一股股交缠错乱的雾气般流动的气体,不只是脚下了,原先的一切,都被这种似实非虚的乳白色填充。
他试探着往下看了一眼,底下是没有尽头的虚空。
“不是,这啥玩意啊?”
没有人回答。
叶青濯看向天辰,这下才看到了站得稍微远些的那几个从来没见过的人。
有男有女,有不同的年龄段。但无一例外,和天辰一样,他们身上的装备都颇为专业,面色也都不算很轻松地沉默着。
他伸大咧咧出胳膊揽上了天辰的肩膀:“呦,哥们好兴致,什么时候报的团啊?”
***
珠玉一行人从医院里出来之后打算先折回寨子里。
开车的任务理所应当地落在了珠玉身上。赵诚倒是会开,不过技术实在太烂,送姜玠来看医生的一路上,甩得没受伤的两个人都快要晕过去了。
只是风辛金实在担心,他可是见识过这个人疯狂加塞又骂人的超低素质现场的。
姜玠倒是没阻拦,珠玉的车技可以,唯独不会停车入库,他是绝对放心的。至于“路怒症”么,风辛金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这人的暴躁脾气并不是因为离开了苍郁就变得无所遁形了,而是在他被奇怪虫子寄生之后才刻意地开始的。
珠玉的意思是要给他适应的时间,既然他没想清楚,其他人就不能主动戳破。
不过这里人烟稀少,路上也没什么车,于是乎珠玉将油门一踩到底,开得那叫一个风驰电掣。
回去的途中还拐弯去了趟城里。思源的眼镜丢在了山腹的暗河中,现在行动非常不便,配眼镜一事迫在眉睫。
珠玉虽然知道了陈之谨和无启已经到了某一个未知的地方,接下来还会有更多未知的在等着她,但她丝毫不着急。
反正命运使然,该遇到的人总会遇到,该解决的事情一个也跑不了。
但出乎意外的事情发生得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思源的眼睛度数已经很高了,现在几乎又翻了一倍。
她有一只换成了义眼,另一只原本还完好的眼珠,现在也已经几乎看不清东西了。思源原本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缺少了眼镜的缘故,可现在配上新的镜片之后,视野还很是模糊。
两人沉默着回到车上,同其他人说明了一下情况,气氛于是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姜玠开口:“我记得在哪里看到过,正常情况下,人的眼睛存在物理屏障,一旦出现损伤或者异常情况,免疫系统会识别到眼球,并进行攻击。”
泽布珍住在深山中的寨子里,也是受过基础教育的,虽然不是完全地理解,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她试探着问:“最坏会有什么结果?”
姜玠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思源自己却笑了起来:“会彻底失明呗。”
她反正觉得命都是捡回来的,真的到了失明的地步,也自然会有看不见的活法。
风辛金不乐意了:“怎么能这么说呢,不是还有解决办法的嘛!”
珠玉原本也在想办法,可实在不知有什么能把自己的手法用来解决医学问题,闻言心头一动,看向他:“你知道些什么?”
风辛金有些奇怪地看向思源,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胃部:“你当时不是应该听得很清楚么,那个东西给你说能治得好你的眼睛?”
珠玉和姜玠登时如临大敌,眼神交换之间,赵诚和泽布珍猛地蹿起,一人制住风辛金一条胳膊,将他摁在了后座。
风辛金忙叫起来:“不是不是,不是啊!那东西没了,真没了!我自己算出来的啊!”
珠玉来不及点烟,手指塞到嘴里一咬,疾速地在手掌心画出一个符来,姜玠口袋里的小纸人被甩了出来,伴着烟女的身形冲向风辛金的嘴巴。
车里一阵兵荒马乱,思源有些害怕地缩到了角落里,还不忘护住自己刚刚配好的新眼镜。
两分钟过得漫长极了,烟女左查右看,和纸人一同摇头,表示什么东西都没有。
珠玉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后知后觉地欣喜:“你会算了?怎么做到的?”
风辛金刚要开口,就听见珠玉的座位旁边“噔噔噔”响了起来。
她摸出来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刚接收到的信息。
珠玉细细地看了两遍,笑了起来:“有消息了。咱们回去收拾东西,马上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