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里过去认错的人一个接一个,陆潮生的面色始终没有缓和。
仿佛已经站在鬼门关外面。
最后就连戴子溪都过去赔礼道歉,还拿出一个小小绳结,说是还给染宁的。
她做了个解开绳结的手势,然后将绳结交给陆潮生。
陆潮生发现另有玄机,这才回过神来,事情还没了结。
他总算想起田衡那句话,有些事情是得做好规划。
于是陆潮生的面色总算好转,只是低头沉思。
染宁在床上躺了足足三天,不吃不喝,始终沉睡。
等到三天后她醒来时,就看到旁边有人快哭了。
“我还没死呢。”染宁声音虽然微弱,但明显不满。
旁人完全没看出陆潮生哪里快哭了,只是由衷庆幸她总算苏醒。
一时间医馆里像是逢年过节,众人都在欢欣鼓舞。
染宁看他们乐呵呵的,不知道在庆祝什么。
然后转头就看见陆潮生递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食物。
渴了三天的染宁只是说:“我要喝水。”
段亭舒冲过来就把一杯水放到她手里,然后开始检查。
检查得相当仔细,仿佛是在擦拭窗台上的灰尘。
“我还没死呢?”
段亭舒态度如此细致,染宁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段亭舒检查完,指着陆潮生手里那碗食物。
染宁有点嫌弃:“又不是白米饭。”
“是什么?”段亭舒还是问。
染宁问:“没有饭吃吗?”
段亭舒一字一顿地说:“我问你是什么。”
“……馒头。”染宁有点被吓到。
听完答案,段亭舒转身就走,回去跟田衡说着什么。
染宁转头,迷惑地问:“她是不是有病?”
结果陆潮生说:“你才有病。”
染宁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自己睡一觉陆潮生就变了个人。
当她满脸迷惑时,陆潮生递给她一个小绳结,颜色灰扑扑的,做工很粗糙。
“这是戴子溪还给你的。”
染宁更加迷惑,她什么时候给过这种东西?
随后陆潮生做了个解开绳结的手势。
染宁似懂非懂地打开绳结,里面什么也没有,不过有人在她耳边说出一句话:“阵法已铺好,当他落单时就会打开。”
阵法上次就是在染宁远离众人时打开。
但是要让白品轩远离众人,这个难度相当大。
毕竟他要用其他人来挡灾。
——还得让他放弃挡灾。
陆潮生见染宁一愣,就问:“有事?”
染宁自然不会说出这件事,只是摇摇头:“我以为有事。”
她转过身想拿吃的。
但陆潮生把饭碗收回去,问:“之前那是怎么回事?”
这里的之前是指之前的打架。
“他要打你,只是我恰好挡住。”染宁赶紧伸手拿出碗里的馒头,大口嚼起来。
她说得很简单,陆潮生却皱起眉头,很久才茫然地问:“你挡了?”
“只是刚好站在路上,”染宁没有说出真相,“算我倒霉吧。”
陆潮生怀疑道:“……你有这么倒霉?”
“我都倒霉到这里来了,还有什么不可能。”染宁说得无关紧要。
没问出东西,这件事就暂时揭过。
于是陆潮生说:“我发现还有一个大夫深藏不露。”
“……啊?”染宁十分意外。
“就是苏云,她跟段亭舒配合,再拉上何泽平,就能造成一点假象,”陆潮生慢慢说着,虽然字数不多,但整个过程基本都说了出来,“病人和傀儡在此基础上布阵,就能帮田衡放烟花。”
“……啊?”
这个解释详细得有点出人意料,染宁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感觉全都已经想好?
她刚刚醒来,一时没缓过来,只好问:“……急吗?”
“不急,大概有半个月时间。”
“那我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染宁这才想起自己重伤未愈。
她一说出这句话,陆潮生马上就问:“还要吃什么?”
“再喝点汤吧。”
话音刚落,陆潮生就立即走向厨房。
染宁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然后就看到丁鸿方走过来哭诉:“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我们就要被他吓死。”
“……啊?”这是一件染宁全然未知的事。
刚才看见陆潮生像是要哭了,怎么还吓人?
睡了一觉,莫名其妙的事就层出不穷。
这话一听就很假,染宁没想到丁鸿方年事已高到这种程度。
但丁鸿方的神色又不像作假。
正在怀疑,吕灵安就过来否认:“先吃好睡好就行,不用听他胡扯。”
不过染宁还在惦记刚才那句话:“他怎么吓人?”
陆潮生还能吓人,这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板着个脸,以至于一大堆人过来找他认错。”吕灵安说。
“……啊?”
——这说的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