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知道梁斯阅没有男朋友了的那一刻起,他的悠长假期也结束了。
——
时值正午,日头高悬天空,毫不留情地四处发射强光。
陈见励细心地注意到梁斯阅饱满的额头布了一层绵密的细汗,发际线处的一些碎发也被打湿黏在皮肤上。脸颊更是红红的,看起来快被热熟了的样子。
她的三轮车车棚顶没比她高多少,遮不了一点太阳光。而且这个摊位地点也选得足够显眼,没有一点遮挡物,完全处于暴晒之下。
陈见励的眼神含着担忧,怕梁斯阅受热中暑,问她:“你准备什么时候收摊回家?”
梁斯阅呆怔两秒,想起来陈见励与冯闻芳的约定后,摆摆手,不以为意地笑了:“噢。你要把饼带回去给室友了吗?那赶快去吧。不用听我妈的。我自己完全能回去。”
真是的,都把她当小孩子呢。梁斯阅在心里暗暗嘀咕。
她觉得自己这算是明确解除了陈见励的委托监护权,可陈见励仍旧守在摊车前没离开。他启唇正要说什么,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紧接着响起音乐。
是一首英文歌,调子很舒缓,梁斯阅没有听过。但词很简单,一遍就能听清楚。
I'm not really sure of the words to say
If only you knew that I feel this way
I wanna give my heart to you
……
就只唱到第三句便断掉。
“喂?”陈见励调小通话音量,将手机举至耳边。
“见弟,哪儿呢?”
会这么叫陈见励的只有周铭。这个被梁斯阅惦记着没吃上饼的周铭。他的语气懒洋洋的,听着像是刚睡醒。
陈见励心里忽然没来由的升起一股醋味,他冷漠地回道:“校外。”
“噢。那正好。”周铭的语调兴奋起来,“帮我在西门的胡辣壳小面店里带一碗……”
“没开门。”话都还没听完,陈见励就胡诌着拒绝。
诌完心虚地瞟一眼梁斯阅,见她心思没落在旁听别人通话内容上,只认真地进食,两腮都鼓起来,嚼一下动一下,像只小仓鼠,便不由自主地轻轻笑了笑。
“那……”
周铭略一停顿,刚想好替换的另一餐品名,就听见陈见励莫名其妙的笑。
周铭觉得奇怪:“你笑什么?”
“没什么。”
“肯定有什么!你很少有这种发自内心地笑。”周铭犀利得很。
陈见励:“……”
“让我想想,让我猜猜。你不会是和你那心上人在一起吧?”
要不要这么聪明?
心上人。这三个字让陈见励心里又美了,他轻轻咬住唇,苹果肌不自觉地往上抬。
“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拜拜。”
不给对方分辩和牢骚的机会,陈见励就结束了通话。
梁斯阅正咬着饼呢,见陈见励睇眼过来,迅速咽下,再次提醒他:“真不用在意我。快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我没有别的事情。我就想和你待在一起。”
“心上人”这三个字的威力无疑是巨大的,陈见励脑子还晕乎乎的,一下子反常地心直口快起来。
话音落地,见到梁斯阅一脸错愕,像是听到晴天大霹雳的表情,担忧自己是不是把进度拉得太猛了,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毕竟她和之前那个男朋友分手应该没过多久吧。晤。得给她留点缓冲期。
可万一,他这次行动又慢了,两人再复合可怎么办?
陈见励颅内高涨,设想了很多东西。最后决定,先不着急欲盖弥彰,听听看梁斯阅怎么接话。
梁斯阅当然感受出来陈见励的反常。只是她不敢确定,怀疑自己是不是配酱料的时候,往里掺了毒菌了。
陈见励,一个曾经老是跟她对着干的人,一个要毕业了碰到面还对自己摆臭脸的人,干嘛对她说这种暧昧的话。
而且刚才她妈妈想撮合他俩,他不是也没同意么。现在来演这一出……
幻听幻听绝对是幻听。梁斯阅最后得出这么个结论。
所以,她就当作刚才什么话也没听到,低下头默默啃饼吃。
陈见励瞧着梁斯阅的这置若罔闻的反应,瞬间心凉:她果然对我没什么感觉。
于是,失落地低下头也配合地吃起饼来。
几位离场躲在远处偷偷观察的助攻见到此景,纷纷恨铁不成钢。
冯闻芳干着急:“怎么都吃起饼,不说话了?”
“大概是因为您姑娘做的饼太好吃了。”李惠容拍马屁,提前讨好准亲家。
冯闻芳却哼笑一声,说:“得了吧。”
她对梁斯阅的手艺有杆秤,毫不留情地调侃:“难吃到说不出话还有可能。”
赵暑裕有过体验,想着知女莫若母,“噗”的一下笑出声来。
陈见倾见此状瞪了她一眼,小声数落道:“没礼貌。”
“什么没礼貌!”赵暑裕翘起嘴巴辩驳,也学着外婆去讨好准小舅妈的娘家人,“我是因为这个婆婆很幽默才笑的。听到别人讲笑话不笑才没礼貌呢!”
“啊哈哈哈!”
两位婆婆都开怀地大笑起来。彼此心里互相确定:要是俩孩子后面真成了,那双方亲家相处肯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