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勋看他还真不服,一时也是来气,走到杨之乔面前,没想到杨之乔性子这么犟,自己这么多孩子里居然是他最难教!“怎么,我指挥不动你是吗?”
“您的意思就是我白考了呗?那我这么些日子费那劲考它干嘛?”杨之乔气,什么叫家庭内部予以吊销?自己离了他们家也不能开?
邵勋的第二巴掌还是如愿扇到了杨之乔脸上。
“爸爸!您消消气……”邵安澜赶紧上前,扶住了邵勋,替杨之乔拦驾。他也诧异今天杨之乔表现出来的忤逆和莽撞,他本想着爸爸坐不住了出手教训,他就当爸爸帮他了。杨之乔平时挺会看脸色,遇上自己生气的时候都知道先服软低头,不会这么硬钢,谁知道今天这么和爸爸蹦着高的对着干啊?
杨之乔旧伤之上又添新伤,实在太疼了,感觉口腔内壁都被牙齿咬烂了,捂着脸留下刺激性的生理泪水。
“之乔,走咱们去写检查!”邵安澜拉住杨之乔,赶紧带出了书房。
“你怎么了?”邵安澜把杨之乔带回他们房间,捧着杨之乔的脸仔细看他神情,“今天怎么这么跟爸爸对着干?不管你一时能不能接受,先认个错保证一下不就过去了,你干嘛这样顶嘴?能改变什么?”
“我想不通……”杨之乔抹抹眼泪,“你需要司机是你安保级别高,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家里得乱套,我呢,我又怎么不是普通人了?蓝泽楷信卓一他们谁不是自己开车?怎么什么事到我这就变了?到我这就不行?我做错什么了?”
“你觉得你有个三长两短这家里能不乱套?我能不乱套?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想起来自己偷偷开车上路了?多危险啊。”邵安澜心疼的摸摸杨之乔脸颊上的指痕。
“我就是拿本了探探路而已,本来多么正常的事,到你们家都变味儿!你们这一家子可真够自私的!要别人牺牲自己为你们负责!”杨之乔气呼呼,牵动了嘴角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别胡说了,宝宝,爸爸看着儒雅和善,原则性问题上一直对我们很严厉的,你乖一点好不好?哪怕装装样子,别这样当面顶嘴气他,他下不来台更上火了,受苦的不还是你自己吗?”邵安澜本来也是一肚子火,但看邵勋出面这么狠的教训了杨之乔,他气也生不起来了,眼下只能劝杨之乔跟邵勋低头。
他再不站在杨之乔这边,杨之乔就孤立无援了,他领进家门的媳妇他得护着,这时候是非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宝宝乖,别再犟了,我给你叫大夫处理一下伤口。”
“不叫,不处理,就这么着!”杨之乔负气站起身走到桌边,开始写检查。
“你饿吗?我给你拿点零食什么的垫吧一下。”
“我气都气饱了!不吃!”
下午下班邵勋邵安澜到家,邵勋叫杨之乔到书房。
邵安澜看杨之乔脸肿的厉害,人好像还是赌气的神情,又心疼又着急。
他下午给杨之乔发消息劝他的话他全都没回,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想通。
爸爸那边更是劝不动,邵勋气够呛,一定要把杨之乔治服。
杨之乔把检查递给邵勋,什么也没说。
邵勋看完把几张纸扔在桌上,“你一下午就检讨了这些?这跟中午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其他没觉得做错……”杨之乔气势弱了很多,太疼了,他又没吃饭,气势上开始疲软,但说出口的话还是一样的刺耳。
邵安澜着急啊,拿过桌上的检查看,只检讨了两件事,一是他不该开特殊牌照车上路,容易引起舆情风波。二是学车的时候没有认真体会邬琦的教导,急躁学艺不精,出了事故。就这两件事,其他没了。
“那就继续改吧,我不满意。”邵勋冷静多了,他看出来了,杨之乔是要和他杠到底。
他还就不信了,大半辈子的手段,治不服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他们去吃饭,杨之乔回屋,把桌上的东西统统扫到地上,能摔的都摔地毯上,狠狠无声发泄了一通。
让他低头?让他认错?做梦!
“之乔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邵安澜吃饭回来,给杨之乔带了很多糕点零食,看着一屋子狼藉,抱紧杨之乔询问。
“我不认,我没错我为什么要认?”杨之乔语气平静,眼神坚定。
“我给你写,好不好?你去吃东西,我给你写,这件事到此为止,好不好?我不知道你在和爸爸赌什么气,没结果的,你信我,我总比你了解他。你越闹越折腾越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只会适得其反。”邵安澜苦苦相劝。
“那我也不会让他得到他想要的结果。”杨之乔挑挑眉,“你别管了,那是我爸,你是我哥,爸爸教训弟弟你就别插手了。”
“你是不是没完了?”邵安澜失去耐心,有些气急败坏,“抛开这件事,有你这么和长辈相处的吗?既然你俩都无法说服对方,你低个头让这事稀里糊涂过去不行吗?这事说到底是你错在先,爸爸也许不该打你,可你难道是要爸爸给你道歉低头吗?他这辈子给谁道歉低过头吗?你除了把自己饿死疼死拧巴死还能得到什么结果?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你饿不饿,疼不疼?你为自己身体考虑考虑!”
“不饿,不疼,你别管。”杨之乔站起身,又回头,亲了亲邵安澜的额头,因为嘴角太疼只能是碰了碰,“你不用夹在我们中间,像是个处理不了婆媳矛盾的受气包,你别管,这事和你没关系。”
邵安澜无奈,他是真不明白他俩较劲,到底是在较什么劲!
邵勋幕僚来访,邵安澜去书房了,杨之乔坐在书桌边打算重新写检查,想了半天还是下不了笔,把刚才气得揉成一团的上一份检查捡回来,仔细平整,夹进书本里熨展。
不写了,就是这份,大不了饿死他。
“嘛呢?”邬琦来到房间门口,想和杨之乔确认一下明天去学校的行程。
他这边没有受到任何处罚,甚至连上级问责了解情况都没有,一直到晚饭都没任何动静,邬琦大概明白这次杨之乔犯错,邵家没打算把账算在他头上。
那他以后可就需要对杨之乔看得更紧点,更警醒些。
杨之乔听到邬琦的声音,赶紧起身往门边走,顺手捡起刚被自己乱扔一地的东西,“叔叔你进来吧,就我一个人。”
“这是怎么了?不过了?”邬琦进门看到一地的东西,肯定是杨之乔撒气乱扔的,也弯腰把脚边的抱枕捡起来。
“叔叔,我和邵首长说过了,他说我自己承担后果,不会牵连到你。”杨之乔赶紧向邬琦汇报好消息,不管他怎么和邵勋犯轴,至少这次没有人因为他而又无辜躺枪,这就是今天最好的消息。
邬琦抬头看到杨之乔的脸,着实吃了一惊。
“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太冲动了,擅自开车跑出去,让你很被动,以后不会了。所幸叔叔你没有被我牵连,以后请叔叔更加严厉,我一定诚心改过。”杨之乔很诚恳,早上他头脑一热根本没想起来邬琦,事后他才后悔自己的行动把邬琦放在了多么尴尬的位置上。
“咱俩这缘分还没到头,以后继续努力,互相照顾,啊。“邬琦语带嘲讽。
“事故在处理了吗?这是那个车主的名片,叔叔麻烦你帮我看看该怎么处理。”
“这个你不用管,有人负责。谁打的?”邬琦一肚子情绪,看到杨之乔委屈困顿,被打的半边脸高高肿起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做怎么反应。
他一直觉得像邵安澜,杨之乔这样的天之骄子,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他们的试错范围是很宽的,做错了,不喜欢,不适应,一切都可以重来,一切都可以选择,易如反掌。
不像他,不像他的孩子,人生路必须谨慎权衡,小心翼翼才能不出错,不出错才能保住几代人托举的家底,一步错就是万丈深渊。
“没事儿,我自己碰的。”杨之乔尴尬掩饰的表情让邬琦看得心里不舒服。
但这个孩子的很多事都不是自愿的,他看得出来。
他不仅没有选择的自由,也根本没有选择。
“明儿还去学校吗?”邬琦看他这脸,觉得怕不是恢复好了再出门比较好,这么大年纪的孩子谁不好面子,这一看就是家里人打的,他怎么面对老师。
“我不知道让不让我出门,一会我问问……”杨之乔无奈。
“撒气呢,收拾收拾吧?”邬琦也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什么,帮着收拾起扔在地上的东西。
杨之乔跟着一起捡,蹲下起身几次头一阵晕,装作没事靠在书桌边缓了一下。
他好饿,看着邵安澜拿回来的糕点好想吃,可是饿久了胃里好难受,还有点反胃。
“以后不要这样了,你看看后果多严重,家里人担心你,你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邬琦规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