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邵家,邵安澜恢复正常的步伐加快了,每天有心理医生不经意地出现在家里,他的餐食和饮水也加了少量药物。
但总归是逐步恢复正常了。
杨之乔如释重负,没几天就要过年了,自己必须独自回家。
邵安澜必须结束这种二十四小时看管自己的状态,他是受伤了不是出轨了,伤都好了个七七八八他还守着自己眼珠子都不错一下,这种状态怎么可能长久?
大年二十八邵安澜总算和他爸一起出门去参加团拜会,杨之乔走到院子里,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年杨之乔过得记忆深刻,因为邵安澜打给他的电话从头到尾没有中断过。从他离开邵安澜的视线,电话就一直通着,杨之乔把手机放在裤子口袋里,他说不行听不清杨之乔说话,杨之乔找了个挂绳把手机挂在脖子上。
杨之乔回家满打满算四天半,电话一直打着,时间太长中断了邵安澜马上又会打过来,不错一分一秒。
杨之乔相信邵家会趁自己不在,好好给邵安澜疏导疏导治治病,在节后让他恢复正常,不然谁都受不了。
初五又到了邵安澜哥哥姐姐要回家的时候,杨之乔来到邵家一起团圆。经过了几天没见,杨之乔觉得邵安澜近乎完全恢复,在哥哥姐姐面前基本没有表现出异常。
哥哥姐姐走了,邵勋叫杨之乔晚上一起去钓台赴宴。
杨之乔有点摸不着头脑,和谁?去钓台吃?正事儿?叫自己干嘛?
邵安澜说一个旧相识而已。
出门前邵安澜让杨之乔先挑想穿什么。
杨之乔穿好,他自己才进衣帽间换。
出来是和杨之乔不同的款式颜色,杨之乔倒有些诧异。
“怎么不穿同款的?我都给你拿出来挂在门背后了。”
“你之前不是说在外要注意着装,这样低调一些。”邵安澜柔声回答。
“不是,这不是你爸爸的旧相识吗?这么私密的场合无所谓吧?”
杨之乔主要是怕邵安澜不从形式上体现出来,就要从内容上体现出来,与其他要用行动表明关系,还不如一眼让人看出来,省得他费劲标记领地。
“我去换,我们穿一样的,我想穿!”杨之乔又进衣帽间换。
到了地方杨之乔见到了席间大概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这个男人有点眼熟。
杨之乔想了想,在哪见过来着?
入座听着邵勋和这位小辈寒暄,很快说了几个字让杨之乔目瞪口呆。
“之乔的拜师宴”。
杨之乔在自己的震惊中搞明白了今晚的客人是最近很火的网红教授,石一白,他是江湄父母同事挚友的孙子,刚刚回国入职TOP2国关学院半年,杨之乔读研的时候他正好过考核期,能做研究生导师。自己觉得他脸熟是因为在大院养病的时候,无聊刷到过他被学生偷拍的各种颜值爆表的视频,在网上掀起过一阵热潮。
邵勋之前说会帮自己综合考量,他考量了杨之乔语言天份高,国关这个专业能进政府的政研室,也能走外交的路子,做领导的参谋助手也站位高远,人才稀缺,是条有长远发展前途的路。
是挺综合、挺全面的,杨之乔想。
那怎么就是忘了问问自己的意愿?
他在大院那几天闲着,天天琢磨怎么能让邵安澜放弃插手自己的学业,好不容易想出来了自己考研是打破僵局的唯一办法,还没等提出就被邵安澜的应激状态无限期推迟了。
本以为没人还会记得他这件事儿,今天直接就来吃拜师宴了?
邵勋不是说会征求自己的意见吗?
自己读研的事儿,都不跟自己这个当事人商量一下的吗?
石一白倒是很好相处,他在国外十几年,也正是因此进不了邵家,只能在外宴请。他的个人作风非常西化,幽默健谈,和邵勋江湄交谈完全没有紧张局促的样子,就像和普通的大龄朋友交流一样自然亲切。
对杨之乔,他用几种语言简单进行了对话,确证了邵勋所说的杨之乔喜欢学习语言。又和杨之乔简单交流了一下对国际时政的一些观点和看法,没架子,好交流,观点新颖,博闻强识,信手拈来,引人入胜。
杨之乔怕自己和石一白说话,冷落了邵安澜他又要多想,于是在桌下拉过他的手十指相扣安抚。
邵安澜全程表现得非常绅士得体,没有过度亲密的举动,不过敬酒的时候还是自然地拉过杨之乔的手牵着,和他一起敬石一白酒,又替他把两杯酒都干了。
石一白不知道是提前被告知他们的关系,还是在国外多年早已见怪不怪,他不仅没有表达出一丝诧异,反而由衷羡慕地说他们是很般配的一对,这么年轻就找到了心仪的伴侣,他们真的很幸福。
杨之乔心里一暖,潇洒儒雅、学识过人这些优点不难得,熟识邵家、能够完全认知他和邵安澜的关系并且予以祝福,这才难能可贵。
杨之乔心里也不再纠结自己事前没被告知的那点龃龉,第一次坦然接受了邵家和邵安澜给他的这份厚礼。
他之前不是就想通了,不再跟邵安澜对着干了,他全都是为自己好,他想做主的事都听他的。
于是杨之乔改了口,叫石一白石老师。
石一白明白这是杨之乔算认了自己,让他叫师傅,说他就憧憬古代中国那一套师徒情谊,一定会护杨之乔周全。
一顿拜师宴吃得其乐融融,杨之乔以为石一白会是自己未来两年的导师,现在的他想象不到研究生毕业的他依旧没有被允许去工作,还是继续读书,这声师傅他整整叫了七年。
宾主尽欢,邵勋江湄亲自送石一白出宴会楼。
石一白上车离去,本该他们也依序上车踏上归途,邵勋却没有上车,回过头来直直看着邵安澜,收敛起脸上的笑意。
邵安澜被爸爸盯着,开始有些疑惑,后来大概明白了邵勋的目光意有所指,低下了头。
杨之乔很是疑惑,不解地看着父子俩。
“邵安澜,今天这事你办的实在离谱。”邵勋沉沉开口,比起往常宽睦温和的语气,多了份沉甸甸的气势,压得气温都陡然降了几度。而且竟然叫了邵安澜全名,杨之乔只听过他叫邵安澜宝宝或者安澜,这是哪里出岔子了?邵勋动气了?这么突然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