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想。”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
“我是说,那场事故……还有你的……愧疚之类的。”
两人很久没有这么平静地说过话了,以至于明明只有一百米,池聿还是走了很久。
“都过去这么久了,”池聿说,“不放下的话没办法生活。”
林颂安听明白了。
他仍旧对过往有着懊恼,但却不想耿耿于怀。
“那就好,”林颂安说,“那就好。”
好在他从过往的泥沼里挣扎出来了。
无声片刻,池聿走到了林颂安住的小区大门,他轻轻晃了晃背上的人,正想和她说“到了”,怎料身后又传来含着酒意的声音:“所以白天说的话,不当真吧。”
说什么重新开始。
已经决定向前看的人,才不会说这种话。
动作稍停,池聿扭头也看不清姑娘的表情,轻声道:“怎么不当真?”
“你说,不放下的话没办法生活。”
“不是说你。”
“就是说我。”
也不知怎么,林颂安钻起了牛角尖。
池聿把人小心翼翼地放下来,让她靠在楼道的门板上,与她面对面。
“所以你考虑了我白天的话,对么?”
林颂安用手背蹭了一下眼睛,“没有。”
“但我是真心话,”池聿说,“真心向你求和。”
林颂安抬眼看他,明明喝醉了,此刻却怎么也没办法当作没事人那样一闭眼就睡去。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她带着很重的鼻音,“你以前说——”
“没有喜欢我。”
“……”
“两个人互相喜欢才能在一起谈恋爱,池聿,你明明只是出于对沈澈的愧疚……”
“不是。”
池聿打断她:“林颂安,这两年里我很多次都在后悔当时说了那样的话,却以为分开是为你好,所以没解释也没挽留。”
“当时岑竞一问我,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你了,我承认一开始关心你,只是出于沈澈的原因,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反驳岑竞一。”
“是我做得不好,没及时理清自己的心,也没勇气挽留,”池聿说,“所以现在想求一个机会。”
“什……”
“求你接受我这份纯粹的喜欢。”
夜晚静悄悄的,没有风声,远处树木的叶子片刻才落下一片,悄无声息地躺在地面,化作养分。
林颂安用尽全身的力气靠着墙,她想看看面前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池聿,否则怎么会和她说这么多看起来像是真心的话,只可惜,被酒精支配的感官仍旧模糊。
“我明天会忘记的。”
她喝醉了,不清醒,明天醒来就会忘记的。
“那我就明天再讲一遍,”池聿说,“你要记得。”
奇怪。
视野怎么越来越模糊了。
林颂安眨了下眼睛,一颗两颗晶莹剔透的泪花坠在手背上,怀揣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在此刻溃不成军。
分手那天听到的话像刺一样扎在她心上两年,如今还是这个人,用另一种方式将它拔掉了。
“不哭。”
池聿用指腹擦去她的泪水,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想说话又不知从哪里说。
“我困了。”
“我送你上去?”
“不用,我认得路。”
林颂安扶着墙走了两步,回头时,池聿仍旧站在原地,神情柔和地望着她。
他没有硬要她给两人的关系一个答复,这架势就好像明天她醒来之后,他真的会再说一遍情话给她听一样。
“池聿,我反悔了,”她突然出声道,“你送我上去吧。”
“好。”
池聿虽然以前看见林颂安回过这,却不知道她具体住几楼,跟着人上了电梯,看她按了“6”才明白。
“家里有没有蜂蜜水?泡一点喝,不然醒来该头疼了。”
林颂安没搭理他,她用密码开门,滴一声,推门而入。
“自己能行吗?可以的话我就不进去了,明天再和你打电话。”
室内黑漆漆的,林颂安摸索着去开灯,转身时却被门边的拖鞋绊着,就要往后倒。
刚说完话的池聿眼疾手快把人捞了回来,动作间,两人的距离被重新拉进。
黑暗让一切感官无限放大。
林颂安听着、闻着他的气息,和自己身上又淡又浓的酒味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片刻,又或是许久。
“池聿,发个酒疯。”
林颂安扯着他的衣领一点点往下,直到男人的薄唇蹭过她的,再被她重重吻上。
嘴里含糊不清道:“反正明天也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