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薇薇安来到楼下。
走得太急,连帽子和网纱都忘记了。
薇薇安眉尖蹙了一下,神色又恢复成从容不迫的模样。
她对侍从道:“去安排一下,今晚留宿。”
“是。”
……
囚塔,是一座关押着“囚犯”的高塔。
囚塔内的环境阴森湿冷。
顺着旋转的石制楼梯向上。
每一层,都仅在墙壁上接近最高处的位置,保持着间距,开了几个勉强能称得上是窗户的扁形洞口。
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在明媚的日子里,偶尔能透进来一点儿微薄的日光。
牢笼里的囚犯,不得不去依仗那点儿零丁的希望。他们在这见不得光的地方苟延残喘地活了许多年,早就神疲乏力。
关押在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没有了舌头。
因此,囚塔内总是安静的——如果魔镜不出声的话。
薇薇安来时,没有惊动这里的囚犯。
她隔着楼层都听到了魔镜尖利的叫喊声。
“噢!我真是够了!”魔镜在芝雅的手里扭来扭去,“你不要再掐了!”
芝雅拧紧了魔镜。
“……”
就连魔镜都忍受不了冷脸的沉默。
“你到底在气什么?!”
魔镜难受得大喊大叫,“觉得我对你所谓的王后殿下做了不利的事情?天呢,我可什么都没做!”
确实什么是都没-来-得-及-做。
它确实想做点儿什么,这不是没找到机会吗?
魔镜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冤枉。
兴许是察觉到了薇薇安的靠近。
芝雅的回答很是避重就轻,“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殿下受凉了。”
“……”
魔镜哑口无言。
“殿下从小很少生病。”芝雅补充道。
“……”
受不了了。
尽管,魔镜仍旧没能搞清楚那件事:它私自放大法勒王后欲望的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第二天的结果,似乎就是这样。
“殿下。”
芝雅回过身,望向薇薇安时,神色已经变得和蔼起来。
她一顿,快步朝薇薇安走了几步,担忧道:“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帽子怎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累着了。”
薇薇安轻轻一叹,瞥向魔镜,嗓音淡淡地说,“走吧,去塔顶。”
……
塔顶,是一个圆弧状的房间。
窗外的残阳似血,比起底层扁小的窗户口子,这里的窗子可以称得上是偌大了。
刺目的夕阳透过玻璃散落进来,不由变得温婉柔顺了许多。
魔镜被芝雅端在手里,镜身挣扎着立起来。
眼前的景象让魔镜愣住了。
这里的环境和塔内的牢笼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是一间布置精美的卧室。
柔软的大床、精致的梳妆台……这里具备了一个豪华卧室所具备的一切。
——只不过。
这里面住的不是人。
而是一个个姿态各异的瓷偶。
它们每个都穿着华贵的衣裳,有的优雅站在窗台前,有的端坐在写字台前……它们没有脸,皮肤是毫无生息灰白色。
黄昏的光线没能暖化这群瓷偶。
它们生冷的,透着几分微妙的诡异。
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妙的事要发生了。
魔镜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法勒王后背对着魔镜,魔镜不清楚的脸色,只能听到她倦怠低沉的嗓音。
“你觉得人怎么样?”她问。
“人?”魔镜先是愣了一秒,而后轻蔑地哼了声,没有回答。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下等的蠢货。
要不是被这绳子束缚,它有信心愚弄所有见到它的人!
法勒王后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魔镜的回答。
她来到梳妆台前,动作轻柔地托起瓷偶的下颌,细细端详了一会儿。
……
女人突然侧眸看过来,红唇勾起一抹妩媚的弧度。
她用她柔柔的声音,轻声诱惑着魔镜:
“你想不想,试着做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