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握着黑刺李木的手指一颤。
——是的。
在黑暗属性的种族眼里,黑巫师的血液的确跟常人不同。
他们的血液变化,取决于黑巫师自身的魔力浓厚程度。越是强大的黑暗魔法,就越是容易与血肉融合,而能走上歧途、成为黑巫师并且活下来的,无一例外的都拥有着千载难逢的天赋。
不是所有人都会被黑巫师的血液影响,受影响的物种泛指依仗吸血为生的黑暗族群。
比如血蝙蝠,莱卡蚂蟥,甚至有食尸鬼……
这类族群里最强大的,必然是血族——吸血鬼了。
黑巫师的血液,或许是清冷的傲慢,是浓郁的贪婪,是酸涩的嫉妒……各种各样的滋味,让以血液为食的黑暗种族欲罢不能。
一瞬间,艾拉就意识到了薇薇安的血代表着什么——
是欲望。
更直白的说,是色.欲。
“大人。”
薇薇安托起女巫的手腕,抚摸黑刺李木上的红宝石,她指腹的伤口已经不再出血,却依旧让黑刺李木震颤不已。
几下轻柔的抚摸,黑刺李木奇迹般的安分了下来。
法勒王后噙着淡淡的笑,嗓音低沉而从容,“这里,是你的心脏,对吗?”
艾拉的眼睫轻颤,微微抿唇。
面前的女人一字一句,继续说着,“你的心在我这里,大人。”
“它喜欢我的血。”
“……”
“喜欢得几乎要离不开我了。”薇薇安仰起脸,清透的眸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亮。
“塔纳托斯的吸血鬼大人。”她这样呼唤她。
法勒王后笑吟吟地看着神色莫明的女巫,眸底不经意间,流露出轻微的讶然
——女巫眼底深邃汹涌的情绪,在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被镇压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
作为半吸血鬼,艾拉从来没有食用过人类的血液。
黑刺李木上的红宝石只是她的心脏——属于血族的心脏。
她现在还不算是个人类,时间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百年不变的外貌,逐渐淡化的时间观念,都在一次一次提醒她。
——不是人。
她不是一个完整的人类。
尽管脸颊的热意一直不散,可女巫的神色却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变得疏离又冷漠。
她冷冷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你。”
法勒王后站起来,华美的丝绒长袍顺着藕臂滑落,露出光洁圆润的肩,她们平视着彼此。
薇薇安莞尔,眸底闪烁着细细碎碎的星光,“我想要的,是你。”
“我?”艾拉的细眉皱起。
法勒王后的回答对于女巫来说,如同浮光掠影,一样的令人难以捉摸。
冷情的女巫十分不解,“什么意思?”
法勒王后笑而不语。
她转眸望着天边的夜幕,鎏银般的长发被风所席卷,“交易结束了,大人。”
“至于魔杖的事。”她一顿。
“请您放心,”薇薇安不动声色地勾唇,眼尾的余光注意着女巫的神色,“我控制了分量,这回,您不会再发生像之前那样的事情了。”
“希望不止是未来的七天,包括以后……”
“我们都能够合作愉快,大人。”
……
魔镜最近渐渐放宽了心情。
一连好几天,法勒王后都在悠闲地忙着一些琐事——没有任何跟它做交易的意思。
这一点,让魔镜十分的不满。
但好在,法勒王后不仅没有提到过什么要惩罚它的事情,还给它解除了禁言。
魔镜小心翼翼地观察。
法勒王后正坐在高椅上,交叠的双腿摆放着书籍。她一手端着已经空掉的琉璃杯盏,漫不经心地翻阅。
果然,这个女人是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吧?
这样想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得意感,油然而生。
魔镜不自觉地便从镜面上咧开了一道缝隙。
薇薇安掀开眼睑,似乎等待许久一般,将手中的琉璃杯盏扔进了那道缝隙。
“呸,呸!”
魔镜砸吧两下缝隙,连吐好几下才吐出来。
果然是可以扔进去。
杯盏稳稳落到芝雅的手里。
她戴着素白的无痕手套,将杯盏展示在薇薇安面前。
“殿下。”
“嗯……”美丽的王后眯起眼眸,用她实在谈不上好的视力观察起来。
没有预想中的那样附着奇怪的液体,连异味都没有。
用魔力探索检查后,杯盏的成分虽然没有发生变化,但外表却变得更加干净了……
当那道缝隙张开时。
魔镜的声音更加清晰,反之听起来就会沉闷许多。
这不是人类理解中的嘴巴,对魔镜本体来说,缝隙的产生应该是与传声筒或喇叭作用相似的一个空间。
“唔呸,你这个坏女人!”魔镜闭着缝隙大声喊道。
忽略不合时宜的叫嚷,芝雅向来公式化的面庞难得流露出几分好奇,问道:“您是又发现了什么好玩意儿吗?”
法勒王后勾起唇,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还得再研究一下。”比如这张‘嘴巴’的实际容量之类的。
或许,她可以多拥有一个用于储物的宝物,甚至还附带清洁功效。
……
在法勒王后的授意下,芝雅将魔镜绑好后离开。
“魔镜呀魔镜。”薇薇安声音轻似呢喃,指尖上汇聚着一团足够纯粹的黑暗元素。
顾不得被五花大绑的镜身,魔镜的态度瞬息万变。
它再次咧开缝隙,声音变得庄重而得体,“女士,听从您的吩咐。”
当黑暗落入缝隙,就预示着交易的开始。
交易一旦开始,魔镜便无法拒绝,它的主人更无法反悔。
丝丝缕缕的黑气缠绕着元素,它们在法勒王后的指尖翩然若舞。
薇薇安并没有将元素投入到魔镜的缝隙里。
“魔镜呀魔镜。”
她不紧不慢地合上书,搁置到一旁的矮桌上,“……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毁掉魔镜?”
任何一个单词单独取出来,魔镜都不会感到陌生。
毁灭与死亡,对魔镜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可当这些词汇与它自身挂钩时,魔镜可疑地沉默下来。
“女士,您想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