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嘣嘣嘣……”一大锅笋有序滚入锅中,云荷往水里挑了几勺盐。
“火烧大些,煮开至一盏茶时间就行了。”
秦安连忙照做,烧火间隙听到云荷喊他,抬头,面前有一筷子东西抵到嘴边,他没看清但下意识张嘴。
嚼了两下,他微微睁大双眼,“好吃,这是什么?”
云荷笑道:“腌的野葱,让你试试味道好不好。”
对上她笑意吟吟的眼睛,他也笑了,“味道正好,云荷,你真好。”
云荷脸一红,假装凶狠却娇嗔瞪他一眼,“春笋还在煮,你把菌菇拿进来,先洗干净晾着,明天煲汤,放点试试。”
秦安对云荷的话一向言听计从,当下就扔掉手中的火钳跑出去,他先把菌菇搬进厨房,又吭哧吭哧扛一桶水回来。
菌菇柔嫩,洗的时候要很轻柔,秦安粗手粗脚,弄断了好几颗,云荷瞪了他好几眼,秦安垂着头不敢吭声。
春笋已经煮好,秦安力气大,云荷让他把笋捞到凉水里散热,两人坐着小马扎,头抵着头,安静撕笋。
这些笋用作腌酸,只需撕开成两半就好。
无需任何调料,放进干净的坛子里,再加上烧好晾凉的水,扣紧盖子等待变酸即可,也因为不放酸种,所以笋变酸的时间要久些。
不过也好,他们现在不着急吃。
做完这些已经是午夜,秦安还撑得住,云荷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连扑带爬上了炕,眼一闭就睡过去。
……
惊蛰过后便是春分,院里的菜已经长到巴掌高,再过半月就能摘吃,云荷绕着菜地高兴了好久,连带着鸡鸭的吃食都多放两捧。
秦安早早出门,也没说去哪里,等他回来已到午饭时间。
家里没有一丝响动,秦安心发慌,他钻进厨房,灶台是冷的,他沉了脸,转身出去,推开房门。
炕上的人一动不动,闭着眼像睡着一般,他疾步至炕前,碰碰她的脸,喊她:“云荷、云荷?”
云荷费力睁开眼,见是秦安,张着嘴想说什么,可下腹坠坠的疼痛让她喉咙发堵,两条秀眉蹙成“八”字。
秦安眼睛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她腿间的一抹红,脑袋“嗡”到一片空白。
“是谁伤了你……别怕,我们现在去医馆,去看大夫,你不会有事的……”他眼尾泛红,手忙脚乱拿过衣服包起她。
云荷嘴巴动了动,她想说她没事,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可下腹一阵一阵发疼,疼的她冷汗直冒,一点声音都哼不出。
秦安飞快扫她一眼,以为她疼的厉害,吓到直接跑起来,“快到了、快到了,医馆快到了……”
医馆在温县西边,秦安用尽所有力气飞奔,街上行人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飞过,回过神时已经不见踪影。
医馆人不多,秦安抓过大夫的手臂,语气着急,“大夫,我媳妇受伤流血了,您快帮看看。”
大夫被他唬一跳,忙让他把人放到软榻上。
一炷香后,大夫无语的放下手,欲言又止。
秦安顿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大夫,她病得很严重吗?您放心,我们有钱,哪怕只有一层把握,我们也治。”
大夫唉了一声,“她无大碍,只是来葵水了。”
“葵水?”秦安呆呆重复这两个字,又问:“什么……意思?”
“你这汉子未免过分了些,连葵水是什么都不知道……”大夫狠瞪他,噼里啪啦念叨一盏茶时间,才让秦安弄明白什么叫“葵水”。
秦安抿唇不语,只垂着头,看躺在榻上的云荷。
他五岁后才过上正常人生活,秦爹教他再多,也不会无故跟他说女子的事,且从十二岁开始他就一个人住,这些常人都知道的东西,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懂。
秦安磕磕巴巴问大夫:“为什么……之前……她没有……”
大夫念叨够了,拿过纸笔轻叹一声,“你家娘子是寒凝血瘀导致寒邪侵入经脉,气血凝结,身冷畏寒,有些妇人身体亏损的厉害是不来葵水的,再来人就没了。”
大夫皱着眉头“唰唰”写,片刻后把纸递给他,“诺,你拿着这方子药柜抓药,在这里煎一副喝,其他的回家自己煎,三碗水熬成一碗,先喝五天,过后不舒服再来看诊。”
“谢谢大夫。”付过诊金和药费,秦安急忙到药柜抓药。
云荷惧寒,秦安就托着她,把她挪到阳光照得到的地方,这时节的太阳虽没有夏日那么猛烈,但晒着应该也会舒服些。
太阳照得人发热,云荷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她睁开眼,看见秦安手里拿着一碗药,在轻轻搅拌。
“你醒了。”秦安眼里闪过惊喜,放下药把她扶起来,他挤到云荷后面,让她靠在他胸前,“药刚煎好,我喂你喝。”
秦安手指扣着碗沿,丝丝雾气升起,秦安拿着勺子,一勺一勺把药喂到她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