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微醺了。
同学们也因这场宴会,关系变得更加亲近。
孟含清喝不了酒,滴酒未沾,却被服务生不小心泼了一身。
服务生看着年岁和周围的男学生们差不多,看着孟含清被酒水打湿的衣摆,一脸的愧疚和歉意,说什么都要带孟含清去换一身干净衣服。
不过小事而已,孟含清也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还笑着温声安慰他说没事。
可是那服务生却坚持,说他冒失犯了错得弥补,不然会丢了工作。
没办法,最后孟含清松口说不必换衣服,带他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就行。
服务生就带着孟含清离开了宴会厅。
冯衍正被三五个男女学生们围着说话,他似心不在焉地微仰起头呡了一口杯中琥珀色的酒水,目光却越过众人追随着孟含清离开的背影而去。
从洗手间整理好衣衫上的酒水后,孟含清出来却没有在门口看到刚刚带他过来的服务生。
嗯?不是说在门口等他的吗?人去哪儿了?
孟含清朝四周看看,可除了他孟含清之外,再看不到第二个人的影子。
孟含清感到一丝不妙。
他本来方向感就不好,这冯氏公馆里面又四通八达,满眼的富丽堂皇,每一处华丽又相似的装饰都在混淆孟含清的视听,再加上刚刚一路过来都是被那位服务生带着走。
这突然剩下孟含清一个人,竟然找不到回去宴会厅的路了。
孟含清跟着自己那所剩无几的印象,往走廊的一个方向走去。
他记得来的时候,他路过了一座青铜铸造的“麒麟踏书”雕像——那麒麟怒目圆睁,前蹄高高扬起,脚下踩着的却不是寻常的祥云,而是一本翻开的西洋书籍。
当时他还觉得这中西合璧的意象颇为特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可这一路过去都没再看到那座雕像。
孟含清想着必定是走错了方向,刚想调转回头,却看到一旁的走廊上,那个熟悉的服务生背影正朝走廊尽头走去。
孟含清一喜,开口唤他,他却像是没听到一样拐进了拐角。
孟含清也来不及多思考,快步跟了上去。
朝着那个方向越走,越能听到来自宴厅的人声与乐声,看来是找对了。
而这条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双开小门,他记得刚刚服务生带他离开宴厅时也是走的这样的小门,仔细一瞧,连黄铜的门把手都雕刻着一模一样的狮鹫兽首。
应该就是这里没错。
可一开门,门后等着他的却不是热闹的宴会厅,而是一间厢房。
内里陈设雅致,是传统中式风格,四壁挂着几幅水墨字画,笔锋遒劲,似是名家手笔。
西侧半透的云母屏风后,可见一张檀色的矮榻,榻上铺着素色锦缎软垫。
矮榻旁立着一盏鎏金鹤形灯,鹤喙衔着的琉璃灯罩内,烛火微微摇曳。
东侧木案几上,摆着一套青瓷茶具,茶杯里还袅袅冒着热气,看来是刚有人在这里煮茶休憩。
孟含清以为自己冒冒失失的的不小心闯入了哪位客人的休息室。
还好现在没人,得赶快离开不要在此久留,否则人家房间的主人回来碰个正着就不好了。
这样想着孟含清就轻手轻脚的正欲退出,一回身,却见一个人站在门边,正含笑看着他。
孟含清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个半死,脸色刷一下就白了,吓得连惊叫都发不出了。
只听那人开口:“含清,好久不见呐。”
“冯……老爷……”
冯耀被这声熟悉中透着惊惧和意外的“冯老爷”叫得心如猫挠。
真是乖啊,都到这个时候了,明明怕得要命,竟然还会不失礼地叫他一声老爷,真是……
冯耀看着,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靠近他,孟含清便随之后退两步。
眼眸却看向冯耀身后洞开的门,心里唯一想的就是逃。
可那门却被冯耀挡在了身后,像是挡住了孟含清唯一的生路。
冯耀闲庭信步般,不疾不徐迈入房间。
“含清在怕我?”
孟含清没说话,就是默认。
冯耀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这次可没有绑你,是你自己来的这里,不是吗?”
“我……”孟含清语塞,无从反驳,可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无法和冯耀再单独相处一刻 。
“我进错了房间,先走了。”说罢便鼓起勇气快步绕过冯耀就要往外走。
冯耀却突然抬手拦住他:“上次在祁家匆匆一面,含清走得急,事出有因便罢了,今日难得再见,还是你误闯入了我的房间,好歹我也是长辈,就这样走了,也太过失礼。”
冯耀的语气有些强硬,分明是打算拿礼教规矩逼孟含清就范。
果然,孟含清的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冯耀满意地勾勾唇,贪婪的目光在孟含清的身上上下逡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