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哥儿蹦蹦跳跳地回到家,家里正好在布置晚饭。
妈正和桂姨在摆碗筷,餐桌旁不见爸的身影,应该又是在外面吃了。
妈说过,爸忙,时常不回家吃饭,所以云哥儿也不觉得奇怪。
“呦,你这茯苓糕哪里得来的?等会儿吃不下饭,半夜又喊饿。”
桂姨是爸雇来家里帮忙的长工,平时都住在家里,看着云哥儿长大的,和陈家一家都很亲,她虽这样说着,但语气一点也不凶。
所以云哥儿也不怕,冲着桂姨吐吐舌头,把茯苓糕放到自己的碗里,笑嘻嘻的:“是含清哥哥给的,刚刚在路上还吃了一大块儿呢。”
陈夫人手上动作一顿,觉得这名字倒挺熟悉,却不知道是谁,问:“你这到处认哥哥认姐姐,这含清哥哥又是哪家的?”
“阿钰哥家的呀~”云哥儿指着隔壁的方向。
“隔壁?”陈夫人没懂。
这隔壁是祁家,什么时候有个含清哥哥,她怎么不知道。
桂姨倒是一下就明白了,笑着和陈夫人说:“那新进门的三夫人好像就叫含清。”
陈夫人这才恍然地拍了拍手:“哦是是是,我怎么给忘了。”
这下换云哥儿不懂了,挠挠头:“妈,什么三夫人?”
陈夫人伸手指勾了勾云哥儿的鼻子:“就是你阿钰哥哥的媳妇儿啊,你忘了?他们成婚的时候,我们还去吃了喜酒呢,盖着红盖头,拜堂的那个。”
“哦!是他啊!”云哥儿想起来了。
那天他跟着爸和妈一起去隔壁祁府上吃喜酒,爸说了,祁府是大户人家,去了人家家里后一定要守规矩,叫他不要调皮。
他就乖乖地跟在妈身边。
他记得很清楚,祁府里很好看,桌上的饭菜很好吃,喜饼喜糖也很甜,最叫他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个穿着红色喜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好漂亮啊~
他当时就很好奇,能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嫁给祁家威风的将军哥哥的人会是什么样。
没想到就是含清哥哥。
可是,妈怎么说含清哥哥是阿钰哥哥的媳妇儿呢?
云哥儿有些理不清这些个大人之间的关系,皱着眉问:“妈,含清哥哥不是嫁给祁家的将军哥哥了嘛?怎么又说是阿钰哥哥的媳妇儿?”
他明明记得那日吃席,拉着含清哥哥的手拜天地的,是祁家将军哥哥来着。
陈夫人被问的一噎,这其中七拐八绕的原由,她一时半会儿也在孩子面前解释不清楚,于是摆摆手打着哈哈:“哎呀呀,你还小不懂 ,等长大了就懂啦。”
妈总是说他还小不懂,可是他已经上小学了,已经懂得很多了。
他想,既然含清哥哥可以是将军哥哥的媳妇儿,也可以是阿钰哥哥的媳妇儿,那他也想要含清哥哥做自己的媳妇儿。
于是,他理所当然又天真的问:“那能让含清哥哥也当我的媳妇儿吗?”
“啊?”
“含清哥哥好好看,还对我笑,还给了我好吃的茯苓糕,对了,含清哥哥是京和大学的学生呢,妈不是也叫我读京和大学么,含清哥哥说等我考上了要和我一起上下学呢~”
陈夫人和桂姨对视一眼,都被云哥儿的童言无忌逗得笑弯了眼。
陈夫人忍不住打趣道:“你之前不是说喜欢班上的云仪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心啦?”
云哥儿听到这话脸一下就红了,哼唧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羞得低下头抱着碗一味往嘴里扒拉饭。
陈夫人和桂姨两个人看到云哥儿害羞的有趣样,笑得前仰后合,笑声传出去老远。
暮色笼罩的小院里,老槐树沙沙作响,投下的影子在窗棂上轻轻摇晃,最后一丝天光被晾衣绳切割成碎片。
云哥儿听着妈和桂姨的笑声,羞得连耳朵都红了。
哼,妈和桂姨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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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晚饭,孟含清拿着祁钰的小木偶,打算去找祁伯问问,看能不能找人修一下小木偶的手臂。
可祁伯没碰着,先在花园里碰到了郝天师。
他今日没有穿天师服,一身黑色长衫,袖口和前襟上绣着玉兰花,正拿着剪子剪花枝。
郝天师叫他的时候,孟含清还一时没认出来。
看惯了郝天师穿那身黄白相间的天师服,这头一次冷不丁看他穿常服,真叫人眼前一亮,惊艳得很。
“郝天师在做什么?”孟含清笑吟吟地走过去,看着他怀里抱着的槐花枝,好奇地问。
“剪些花枝回去制香。”郝天师放下剪子,彬彬有礼的。
孟含清点点头,想起了之前郝天师给他的灵台净。
“含清少爷是要去哪儿?”
孟含清晃了晃手里的木偶,有些苦恼:“阿钰的木偶摔坏了,我想找祁伯看看能不能修一下。”
郝天师接过木偶看了看,笑道:“我倒可以试一试。”
孟含清很意外,没想到郝天师还会做木工,他眼睛亮晶晶的,问:“那太好了!”
“去我的天师堂吧,那里有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