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西你疯了吗，居然推我下楼梯……”猴子挣扎的动作在听见自己的名字以后彻底安静下来，眼神也变得绝望。

这个录音说起来还是个意外，我以为在录我唱的歌没想到把猴子给录进去了。我原本是打算以后偷偷爆到网上的，但没想到找到了这个好借口。

“seven，你想怎么解决这个录音？”

“我如果曝光它，会对团队有负面影响吗？”

“不会，交给公关部处理就可以。”

“那就曝光吧，我要还回我的清白。”我一个字一个字盯着猴子的眼睛说完，我知道，他也知道，这个录音一曝光，他这辈子都做不了练习生了。

事件终于全部结束，已经将近凌晨十二点。我告别了郑智妍，走出公司的时候才开始一条一条地刷着推特。

网上的言论在录音曝光后开始反转，最初骂我的那批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边倒地支持我的人。

有人可怜我被霸凌，有人夸我长得好看，有人转我今天的舞台，我那无人在意的MC采访也被一些人cut了出来，说我在一旁笑得可爱。甚至还有媒体以我为题，高举反霸凌的旗帜。

一时间，互联网很热闹，但热闹的互联网没有人向我道歉，甚至连猴子都没有对我道歉。

我摸摸自己的头发和脸，要不是残留的水渍我自己都快要忘记了我今天遭受了怎样的无辜谩骂和泼水攻击。

我抬头看着被切割成一块块的夜空和午夜的首尔，这就开始了吗，出道的日子就是这样充满颠簸和痛苦吗。在大众眼里，我只是一个舆论的工具，我只是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伤害了我就能把我丢在一边，没人管我的死活。

唉，好累，这一整天过得实在太漫长。这就是站在公众面前的代价，是把NCT带入大众视野的代价。

我就这样吹着风慢慢走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用手机功放着《Reset（重置）》*，嘶吼着发泄般唱出我心里的痛楚。

「充满我内心深处的空虚世界，请拯救我

I wanna reset

I wanna reset

I wanna reset……

囚于黑暗中的孤独眼神，有没有人能握住我的手

I wanna reset

I wanna reset

I wanna reset……」

事实证明，就算重置一切，我根本不可能做得完美。

我就这样单曲循环走到了宿舍楼下，走近了才发现楼下的咖啡厅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看到了我，没有跟我打招呼，我也没有跟他打招呼。就这样，他坐着，我站着。

最后他忍不住站起来了，我掏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别过来，”他听言定在了原地，不再向前。

“思成哥，能暂时当一下我的家人吗？”

“可以啊，你想要哥哥还是爸爸？”

“我想要妈妈。”

“啊这……那我挑战一下吧。”思成捏细了嗓子，“阳阳啊。”

“你还是当我哥哥吧。哦对了思成哥，以后叫我小研，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嗯？你还有小名啊，哪个yan？”

“研究的研，我爸妈是做科研的，也希望我以后也做科研，就取了这个名字。”

“那你为什么叫宁阳？”

“我不知道，总之就叫我小研吧。”

“好吧，小研。”思成低低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好像一阵电流传到我的心脏上。

“小研啊，你累了吗？”“嗯，累。”

“小研啊，你今天委屈吗？”“嗯，委屈。 ”

“小研啊，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对我说你被人欺负了？”

我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回复他。

“小研啊，我是不是一个不可靠的哥哥？”思成的声音带了一点苦意，“为什么心里难受不来找我呢？”

“我不想麻烦你，我觉得你不会乐意听我说这些。”

“没事，你可以试着麻烦我一下，旁观者也需要有人聆听的。”

两个infj的交流，就是这样亲切又疏离，彼此带着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和博爱精神，在咖啡味的空气里有分寸感地互相试探。

“那思成哥，以后我麻烦你的时候就这样打电话吧。”

“还有，我只告诉了你我叫小研，全世界只有你知道这个名字，不许告诉任何人。”

董思成握着手机，声音带着轻快的笑意，似乎终于抓到我坚强内心中脆弱的一瞬间，苹果肌笑得鼓鼓的。

“知道了，小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