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久了,唐裕也能顺着应祈话茬瞎编,他一本正经当小法官进行判决。
从应祈惊讶的脸色中,唐裕猜到,这些东西应该是图片里那个女人准备的。
应祈的妈妈。
唐裕以前总是斤斤计较,大多数人生来就有的东西,凭什么偏偏他残缺。
天生命好?
老天爷如此不公平,因为他聪明,就要比普通人付出百倍,才能勉强够得着。
“怎么了啊,唐裕哥?”
唐裕恍地回过神,看见应祈已经站在他面前,晃着他的胳膊,扑闪着长睫毛。
应祈:“我叫你去副卧,你都没理我。”
他瞳孔的墨色消散,心底处的嫉妒未来得及生芽就及时被遏制住。
“我刚刚没听见。”
唐裕神色微动,起身拿起应祈递来的睡衣,抬脚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他已经将门推开了,顿住脚步,回头冷不丁问:“你忘了什么吗?”
应祈看出唐裕的神情恹恹,好像真的很累,都没有计较他的爱搭不理。
他反倒问起来了。
“什么?”应祈想破脑袋也没想起来,他究竟忘记了哪件事,困惑地问。
“晚安。”
唐裕平静说道,话音刚落就把“门”嘭的关上,留他在原地发愣。
其实只要仔细品品,就会发现唐裕语气里透着难以察觉的,淡淡的哀怨。
“原来会主动和我说晚安啊。”
应祈耸耸肩,面对突如其来的冷淡觉着奇怪,没怎么多想回到房间。
他在床头柜里看见几瓶褪黑素,熟悉的安眠药,包装未拆封,于是更加睡不着了。
有所察觉了吗?
应祈的思绪乱飞,没有时间思考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多愁善感。
无论是心理医生,还是亲子鉴定,都不能被发现。
奚潋会保密,他们是多年的伙伴,但稳妥之计他应该将舒妍先调走。
唐裕躺在床上,大脑逐渐放空,深沉睡过去,罕见的做了一场荒诞梦。
梦里,应祈取代了他,不可更改的剧情节点再次开展。
他被迫咽下狗肉,嚎啕大哭起来,眼泪珠子不值钱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
辛朝离开后更是生了一场大病,时常高烧不退,凄凄惨惨讨生活。
应祈不擅长这些的。
他买不起漂亮衣服,每天吃不饱肚子,夜晚靠着安眠药入睡。
唐裕猛地睁眼,甩掉脑子里灰扑扑的画面,望着天花板,认清现实。
他不得不向应祈的霸道认输。
只是嫉妒几秒而已,晚上就要跑进梦里来吓他,胡搅蛮缠。
凌晨三点,唐裕再次睡下。
凌晨四点,应祈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干脆换身衣服拎着车钥匙准备出门。
客厅漆黑一片,钟表滴滴答答走不停。
应祈琢磨手机里唐裕的课表,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周日,于是在便利贴上留言。
“我回来之前不准走!(笑脸)”
唐裕扫见冰箱上的兔子便利贴,轻扯下来念出声,公寓里空无一人。
大早上就不在家?
门发出“咚咚咚”几声震响。
唐裕推开,看见外卖员敦厚的笑容,无法因为不是应祈的私人原因表达不满。
皮蛋瘦肉粥和小笼包都是昨晚睡前预订好的,计划在美好清晨共进早餐。
唐裕冷嗤一声,还不是因为应祈总在他耳边念叨,经常不吃早饭会胃疼。
“后天胃病是因为自己作。”他当时语气并不和善地数落。
“吃完早饭再睡觉很累吗?”
应祈捧着枸杞水,被烫到直扇风,一本正经,“天亮才睡下,哪那么容易醒。”
“失眠?”
“通宵出去玩的。”应祈勉强止住笑意,漫不经心说:“如果你以后睡我床上,我肯定能改。”
也是因为某人,一切都泡汤了。
唐裕将手里的贴纸慢慢撕碎,笑脸裂成两半进入垃圾桶。
他怀疑应祈昨晚劝他睡觉,是因为迫不及待想要出去鬼混。
逻辑在心里连成线,唐裕眉心微蹙,越想越有道理,面色渐沉下去。
应祈将他单独扔在家里,天不亮就跑出去潇洒,这是既定的事实。
他明明是应祈喜欢的人,虽然可能有待考证,但姑且也当做是事实。
从以上两点不难推断出,在应祈心里,外面的人比唐裕更加重要。
唐裕一贯清冷的脸上透露不悦,抬手敲字发消息,语气平常询问应祈去哪了。
十五分钟的时间过去,他不仅没有得到回复,甚至打电话无人接听。
周围空气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唐裕紧攥着手机,漆黑的眼睛望不见底,如同深邃潭水结成冰凌。
究竟是谁在外面勾引应祈,让他连家都不回了?
这种好本事他也想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