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一拍”功能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是冷战中的变相低头,他们都明白。
应祈下午进教室,猛地看见有人坐在靠窗位置,眼睫微垂,正抬手翻看书。
唐裕穿着咖色条纹衬衫,袖子被微微挽起。
阳光零零散散洒落,能看见他眉目冷淡的侧脸,鼻高唇薄,模样矜贵。
应祈大为震惊,步步后退,退到门外看牌子,三号楼252,没走错。
唐裕行动力还挺强。
于是他转回去,大摇大摆站在唐裕旁边,镇定问:“你怎么在这?”
应祈本来想说的话是“你来陪我吗”,话到口边嘴不听使唤,脱口而出变。
他就这样搞砸所有,没救了。
“我来陪你上课。”唐裕掀起眼帘,顺其自然将书接过来,放在桌子上。
应祈不可能拒绝,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位置,嘴不饶人:“我阴晴不定,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想来就来了。”唐裕的表情没有松动,不以为意。
死装哥,妥协就妥协,还这么理直气壮,应祈心里翻了个白眼。
再抬头时他笑起来,好像完全不计较,嗓音干净:“晚上是要一起吃饭吗。”
如果演一辈子,应祈觉得需要咨询舒妍关于预防精神分裂的药物。
唐裕侧身,看见应祈琥珀色眼睛跟闪亮亮的宝石一样,里面满是他的倒影。
惊讶中又夹杂着欣喜,因为他主动这么开心,很喜欢他的样子。
“可以。”唐裕实在没忍心拒绝,决定鸽掉吴松的请客。
吴松也会高兴,两全其美。
色彩基础这节课讲理论知识,老师讲的神采飞扬,应祈也不得不听。
但他好像得了一种病,长时间认真听课就浑身难受。
于是他戳了戳唐裕的腰,凑近低声说:“你占这么前排的位置做什么?”
“为了帮你好好学习。”唐裕不得不将注意力从专业书上收回来,重新放在捣乱鬼身上。
他平时专业课坐在第二排,效果很好。
应祈撩拨的话张口就来,嘀嘀咕咕:“你都来了,我还怎么可能好好学习。”
两人身体贴的很近。
从白皙的脖颈,再到精致的侧脸,最后落到那枚新唇钉,唐裕竟然有想要亲吻的冲动。
真是疯了。
“想什么呢?”应祈见他一副被艳鬼勾魂的神情,不禁小幅度扯了扯他的衣摆。
唐裕回过神来,冷静的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老师在看我们。”
“聊够了吗?!”
教室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嘈杂声全部从耳边淡去。
唐裕抬眼,正好和台上的副教授对视,觉得倒霉,好倒霉,真倒霉。
平时大学老师根本不会管闲聊的。
“你站起来!”课件正好是过渡的空白页,陌生女老师追问道:“说说我讲什么了?”
应祈坐立难安,生怕唐裕说出什么难听可怕的话,这位老师他闻风丧胆。
“打扰了老师,听说您的课很有意思,我慕名来旁听。”
唐裕就是来陪人的,不是来进修的,桌上是商学的专业书,只能道歉。
同时他反思,坐的太前也是错误,下次再约应祈不会再这样了 。
有意思你还不听,这能圆回来吗?应祈低头憋笑,快把大腿都掐紫了。
“那你呢?你是我的学生吧,这么喜欢美救英雄,你来替他说。”
梁静眼神十分锐利,被扫视的应祈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讲到互补色。”
“那是我二十分钟前说的。”
午后的课学生容易犯困,她将人点起来也是为了威慑其他人。
梁静对应祈上节课的实践作品有印象,好像画得还不错,对好苗子应该偏爱些。
她叹息道:“算了,你们坐下。”
这哪是大学,这是坐牢子。
“这回总是你的错吧。”应祈坐在餐厅里,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还在愤懑。
“是我的问题。”唐裕的声线一向偏冷:“早知道就不来陪你了。”
如果他没来,应祈就不会坐在第二排,更没人可以拽衣摆聊天,被老师数落。
“我不是那个意思!”
应祈喉间一哽,平时胡搅蛮缠的他,竟然词穷不知道说什么:“你这人怎么——”
怎么这样啊?不顺着他就算了,还要故意那样说。
无来由的火气涌上胸口,他控制不住这该死的泪失禁体质。
应祈白皙的脸上,羽扇般的睫毛轻颤,眼里很快泛着雾气,快气哭了。
“降降火,我真的错了。”
唐裕轻笑,低沉中掺杂着磁性,他将手里的常温矿泉水拧开,递到对面。
顶着一张帅逼的脸,用哄人的语气,难得笑吟吟的,应祈觉得心头一痒。
他伸手接过水喝了口,虽然情绪得到抚平,还是找麻烦说:“把盘里的洋葱都挑走。”
“真的会哭吗?”唐裕任劳任怨,拾起一双新筷子给他挑,随口间问道。
如果他刚刚没有道歉的话。
应祈:“?”关你屁事。
“那没事了。”唐裕的语气有一丝失望。
给应祈某种直觉,仿佛他下几秒就会说,早知道不道歉,让你哭好了。
他忍不住骂出声:“你变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