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据白霄尘所知,缥缈宗芥子空间只会容许即将步入脆弱婴儿期的弟子进去,弟子们在绝对安全的芥子空间内部,完成从老者到婴儿的转变。
但也只能容许老者状态的弟子进入,毕竟,转入到婴儿状态后,外貌功法,统统与以前不一样了,难以分辨身份。
以前就有放坚称自己是某弟子的人进入,结果却是贼人伪装,混入芥子空间中,将其他都是脆弱期的同门统统杀害。这一惨案发生过后,从此缥缈宗坚决不允许婴儿状态的弟子回宗门了。若真要回,等长大了,能证明自己身份了再说。
不过他们轮回的时间和凡人是大体一致的,真要长大,那就得等上十几二十多年。
闻言,长溯已经没功夫管人家门派这么机密的事,白霄尘是如何了如指掌的。只沉默地道:“如果不能打开,麻烦就更大了。”
长溯总归是个少年人,他又性子向来强硬不愿承人情,眼下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后不免有些颓唐,肩膀塌落下沉默着,半晌才道:“总归她是为了救我。”
他抬起头,黑眸里有些许挫败,“以后定要同她当面道谢。”
白霄尘微微一笑,摸着少年头顶黑硬的发丝,道:“……会有机会的。”
……
了却前事后,目前最让长溯膈应的便是白霄尘上次自他一醒来便说的什么,要建立一个门派,就在他们这玉绡山。
说实话,长溯一开始没太当回事,毕竟像他师尊这样说话前面讲后面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天下无难事只要肯放弃的人,长溯只当他说建立门派这话乃是头脑一时发热,等脑袋凉下来,过两天就忘干净了。
可谁知,长溯以为白霄尘一时兴起,但人家有模有样地干了起来。
——最近那道士已经蹲院子里削了好几天的石头了。
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巨型石块,如一座小山般堆在院中,他借来长溯的本命法器,开始将这些巨石都削成大小一样的方块。
于是弄得院中石块碎屑散落满地,空中到处都是扬尘,老槐树明显灰扑扑了一大截,池塘里锦鲤都躲在塘底不游上来了。
长溯在屋内打坐练习心法,听了他几天聒噪之后,终于忍受不了,跳下床沉着脸走了出去。
刚走近,白霄尘听见他来的动静,还举着那柄断剑冲他夸赞道:“溯儿,别说,你这把法器断虽则断,但还蛮好用的!锋利的很!”
长溯盯着院中一片狼藉,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他觉得,白霄尘这厮蒙着眼睛看不见其他人表情,有时候也挺好的。
他往那一杵,问:“你在做什么?”
白霄尘抬起脏兮兮的袖子,在额上抹了把汗,“啊”了声:“我在切石头,准备建个山门,就在山下我们玉绡山入口。”
他遥遥往完全相反的错误方向指了一指,“喏,不然的话,说是山上有个门派,结果山下连个门都没有,多不好。好歹先搞个门面。”
长溯抱臂冷冷道:“然后把人骗上山来,结果发现山上穷得一清二白,凡人界稍微富裕些的大户都比这有排面?你以为所有人都像我一样,不嫌弃你这里?”
白霄尘丢下工具,囫囵擦擦手,手臂搭上少年的肩,笑嘻嘻地凑来:“我当然知道溯儿最好,最不嫌弃为师了!但眼下这不是没办法嘛,能把人骗上来,总比一个都上不来要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方离得太近,呼出的气息都扑在他脸侧,长溯恼道:“你好好站!不要勾肩搭背!不要这么近说话!我又不是听不见,你且远些……”但终是没有躲开。
白霄尘当然不依,仍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嬉皮笑脸:“我一老人家忙活大半天累死了,靠你一会儿怎么了我!我辛辛苦苦养个徒弟,不就是关键时刻给我靠的么?……”
长溯听得青筋直突突:“辛辛苦苦养我?我竟不知你有多辛苦?是我辛辛苦苦伺候你还差不多……”
两人对着闹了会儿。
而这一通结束下来,长溯莫名心情好了许多。
片刻后,他脸虽仍冷着,但瞥过眸,硬邦邦地说:“以一己之力修个破门得修到什么时候,万事万物,以人为本,我要是你,就先去收些人来帮忙干活……”
然而说到这,他猛地止住话音,登时后悔不迭!
但后悔也没用了,紧接着便听对方一拍大腿:“对啊!”
白霄尘顿时喜道,“有道理,应该先收人才对!”他喃喃自言自语开了,“溯儿修行练功忙碌,没有时间帮我,我就先张罗收些弟子,有天赋的当内门弟子也好,没天赋没灵根的当外门弟子也罢,这样就有人帮忙了!……”
长溯:“……”他此刻恨不得一板砖给方才提建议的自己拍死。
然后白霄尘那里已经快进到开始愁去哪收弟子了:“去山下路口蹲人?去附近村子里找找?或者,去别人门派门口截胡?……”
长溯冷着脸,掏出白霄尘常翻的一本话本,真诚地建议道:“不如去悬崖下等一等?那里经常会出没被遗落的修炼奇才。”
白霄尘从善如流,欣喜前往。
然而若干天之后,谁知道白霄尘还真的从某个悬崖下背了个人回来!
“……”长溯人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