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长溯又被架在了半空。
他算是领略到了这位大昶太子的心机之深远,他料自己方才言行已经很不给面子了,对方身份尊贵,从小傲到大,寻思着怎么都会发作。
而谁知这家伙不但没发作,还当着白霄尘的面,一招以退为进,就让他吱不出声了。
同时,他手里拿着的这件宝衣简直成了烫手山芋。
一是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是长溯这种吃软不吃硬的,别人一服软,他就松懈了。
二是段隋风送来的这一溜儿托盘,长溯也能看出来,上面摆放的确实件件都是好宝贝,起码他目前无法给白霄尘献上这么厉害的法衣。
尤其那件褚红大氅,和长溯审美保持了惊人的一致。
自从在鸢落城里见过白霄尘换衣,长溯从那便念念不忘,向来觉得他穿艳色的好看,比他身上那破烂粗布道袍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于是长溯眼下此刻陷入了一个思想上的怪圈。他一方面其实也很想让白霄尘换上这套,但又膈应这是一直和白霄尘套近乎的段隋风送来的,不想让白霄尘接受这家伙的礼物。
最后兜兜悠悠,只能转换成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如果他有能力给白霄尘造就如此漂亮又高贵的法力,那就不用受别人恩惠了……
一旁的段隋风和白霄尘哪里知道他这么多心理活动。
段隋风见他不动作,想到什么,笑道:“对了,说来,昨日还说要请示长辈和你结拜义兄弟来着,而紧接着就知道了,你是母舅的亲传弟子,按辈分,可不就是我的兄长嘛?”
“你瞧瞧这,这可不就是你我之间的缘分?”
“……”长溯刚冒出来的内疚倏地一泡水就给扑灭了,瞬间十分恶寒。
他几乎在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了,生怕对方又要拉着他结拜。
连忙把衣裳唰唰在白霄尘身上套上,暗中揪揪他的袖子,在他手掌上迅速画字,示意要赶紧离开这里。
偏偏对面段隋风还在热情邀请:“母舅,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皇城,想必母舅和父皇他们也好久没见了,不如多呆些日子,让阿风来带着你们好好游玩一番。”
白霄尘一手暗中被徒儿拉着,另一手被外甥摇着,一时间哭笑不得。
但他也看得出来双方意图,想了想,也没准备瞒,如实说道:“说实话,我们准备把那件皇敕令解决之后就离开,不多留啦。”
段隋风顿时塌落下小脸:“这么早啊。”
“母舅,你也知道,修士亲缘淡薄,阿风在世上就没有什么亲人,好不容易见到你,我昨晚做梦都是高兴的,你就不能……”
他一说话长溯脑子就大,长溯再一次受不了了,他拉着白霄尘抬步就往外走:“时候不早了,皇敕令不解决,随时都有人会遇到危险,我们还是先干正事比较重要。”
他都抬出这么有高度的理由了,段隋风只能在他屁股后面连忙乖乖跟着去。
住处离皇陵不算太远,三人连拉带扯的,很快到了行宫,直奔姝佩仙子之处。缥缈宗五人应该是昨晚就在行宫休息,眼下已经到了。
长溯率先问:“姝佩仙子中途有醒来吗?”
缥缈宫大师姐摇头:“并未。不过她情况好很多了,一直静静昏睡,再也没有挣扎抽搐闹腾什么的。”
旁边候着的医修也道:“确实,姝佩仙子神识已经稳定,目前正在逐渐自我修复,已度过最危险的关头,数日后便能醒来。”他十分惊奇,“只是不知,少侠昨日使了什么功法?”
长溯心间一动,心道他收养邪灵朱黥这事儿当然不能让你知道了。
这时,段隋风“唉”了一声,走过来,和长溯样貌亲密地凑来问:“对了小哥哥,话说,你昨晚从姝佩神识出来,说你知道了。”他笑眯眯地问,“还没来得及问,你去姝佩神识中这一趟,知道什么了?”
长溯本不想搭理他,但他侧眸,发现白霄尘也朝他转头,脸上神色饶有兴味。
于是长溯挺直了挺腰背,缓声道:“大致知道了背后始作俑者是谁?”
众人皆十分惊异。
长溯沉下目,看向白霄尘:“师尊,姝佩仙子神识里给的线索足够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之前还和这个人打过交道。”
白霄尘兴致更盛:“谁?”
长溯抿了抿嘴,道出二字:“——傀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