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与那走尸距离极近,恶臭味儿转眼即到,长溯原本还在担心白霄尘眼盲多有不便,却只见其人足尖轻点,在林间土地上沙沙急速向后退去,转瞬间连退出几丈安全距离。
而与此同时,伴随一声清喝“定——”,两张符篆朝反方向飞去,一左一右,正正好贴在那两头走尸的脑门儿上。
走尸连带着狰狞扭曲的动作,瞬间在原地僵住,只余破烂衣角飘荡。
林间风停叶止,长溯哪怕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他这便宜师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一切做得游刃有余,丝毫不乱。
可待走尸的暴乱气息刚一停息,他身前这人浑身骨头一下子又软了。
“哎呦呦,你快下来,抱不动,抱不动了。”白霄尘弓着腰哀叫连天地把长溯放下,自己长袍一掀就地一坐,抹着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口中絮絮叨叨,“徒儿啊,你这个头真长了不少,我记得刚捡你回来那阵儿还瘦得跟只小猫儿似的,怎地这也没过多久,你就这般重了。可见平时吃了不少粮。”
“……”长溯牙磨得咯嘣响,方才心里升腾起来的那点儿澎湃顿时消散得连根毛都不剩,只恨不得把白霄尘那张嘴给缝起来。
许是清楚这道士指望不上,小崽子利索跳上一只树墩,十分警惕地踮脚眺望四方:“眼下并未安全。还不知这尸变的走尸从何处冒出来的,附近有无其他。”
“尸变?”白霄尘高高挑起眉。
长溯知他看不见,“嗯”了声,解释道:“这死尸身形比寻常人大上许多,将近二倍,寿服都被撑裂了。”他瞥了眼不远处那两具发黑发僵的死尸,“既然衣服会被撑破,证明死之前身形没这么大,故而我推测是尸变。”
闻言白霄尘惊喜道:“溯儿怎会知晓这般多?!”
小崽子很不客气地白他一眼:“你不教我,我自然是去书上看的。”
这道士每天除了吃饭喝酒睡觉就是出去瞎晃悠,根本没有半分为人师的自觉可言。指望能从他手里系统地学个一招半式,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白霄尘“噫”了声表示不赞同,他终于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溯儿怎能这般说。好嘛,为师今日便教你。”
说着他鼻尖耸动,在空中嗅了几下,“是朱砂的味道。”
长溯:“你方才震住他们的符上当然有朱砂。”
白霄尘摇头:“不,不是我的,我那点儿朱砂都是河边随便淘的,品相可没人家的好。”他抬步走近其中一具尸,将其头上毡帽一掀,回头招呼道,“溯儿你快来看,这人额上是不是有纹?”
长溯顺着看去,当真那面目狰狞的尸体额头,绘制了个他看不懂的复杂图案,艳红艳红的,印在这张惨白的死人脸上莫名瘆人。
白霄尘弯唇冲他笑道:“看来这一对尸是有主的。”
说着便袖子一撸,在长溯无比震惊的目光中,手顺着尸体的领口朝里摸去,两下便一把掏出只小铃铛来。那铃铛由一根绳子挂在尸体脖子上,银光闪闪。
“果然有赶尸铃!”白霄尘喜道。然后指尖聚起点灵力,捏住那小铃铛,冲铛口喊道——“对头的道友能听见否?你的尸落这儿啦!”
长溯整个人都快傻了。
他急速冲过去,跳起来一把夺过那铃铛,怒道:“你都不知铃铛那头是正是邪,是敌是友,人数多少,便这么草率地暴露位置通知他来,万一……”
恰在这时,铃铛“叮叮当当”剧烈地响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