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会的都是并入星南的星尘老人们,其中不乏一些已经转去第二事业部的人。
这些人也不知道他们的部长——杨一帆,此刻也在一旁听着会议。
陈尧心里犯嘀咕,王主席定然知道杨一帆和杨晟是父子关系,如此倒反天罡放任卢飞针对杨一帆,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关闭了线上会议的话筒,头侧靠在杨一帆的肩膀,鼻腔里暖暖的皂香,有点担心星南微妙的内部关系,思索着如何措辞。
“卢飞是亲儿子吧……”她闷声慢吞吞又小心翼翼地吐槽。
杨一帆的下巴轻轻蹭着陈尧的头顶,了然地笑着说:“我已经有卓越。星南是杨晟的难题。”他环过手臂,另一手抚过陈尧的头发。继续说道:“王主席那边和杨晟打过招呼,给这次为了留住大客户,我想这里是个口子,日后成立新的事业部也未可知。”
“杨晟到底怎么想的?”
陈尧这句话憋在心里没有问出口。
杨一帆没听到动静,以为她在沉思,视线往下穿过散落的刘海,见陈尧睁着眼睛,面上没什么表情。
“帮你拒绝?”杨一帆问。
陈尧直立起身体摇摇头,笑着说:“充电完毕。”她拒绝了杨一帆的帮助,继续认真听着会议。
只要是卢飞的会议,废话格外地多,会议主题、精神面貌,啰嗦几百个来回,终于在这会儿进入重点。
得亏是线上会,如果在办公室里,高低要给他配上气势恢宏的背景音乐。
深夜中,言辞凿凿煽动着人心,说银河的话,画宇宙的饼。这个会非要半夜开,说目标是承新科技的客户,其实是为了给承新科技的B端客户救急,补他们闯下的塌天大祸。
承新毫无预警不声不响地倒闭,直接导致存储芯片断供毫无备货,间接导致B端客户产品无法集成出厂,华丽丽地被迫开天窗。
传出去简直闻所未闻,业界笑柄。
“原来备用是有一些库存,在星尘。”这是钱宇的声音。
“那……先把备用库存拿出来用用……”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卢飞还在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做什么。
“库存这些不够。”康有礼的声音保守谨慎。
“问问别的分公司……?”卢飞说。
“我?”
“你。”
“买?”
“借。”
……
安静了几秒。
“别的分公司疯了才会答应……”深夜的康有礼,被逼到这份上,也忍不住言辞犀利起来。
卢飞支支吾吾半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别人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呃……你……找点别的理由去借。”在一堆破败的文字里,他就是有这个本事,捡出几个更垃圾的吐出嘴。
“……别的理由?”隔着手机都能听到康有礼深吸一口气,“坑?蒙?拐?骗?”四个字像丢下死签后的斩立决,咣!咣!咣!咣,斩了这个泡了水的发胀还非要顶个用的脑瓜子。
“呃……”卢飞不知死活地继续支支吾吾。
要不怎么说他能反复横跳活得长久呢。天生钝感,接着往下安排库存,
“还继续听吗?”杨一帆有些不耐烦了,他看不上卢飞这种人,更不屑去理会,除非惹到他在意的人,比如陈尧现在和她说,不想在星南见到卢飞,他一定下场去撕。
只是这次陈尧意外地稳重,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先等等。”陈尧看着杨一帆疑惑的眼神,说:“看看有哪些客户。
“转化客户?为xr眼镜项目?”
“送上门的潜在客户,干嘛不用?”
陈尧注意着会议内容,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没听到杨一帆的声音。
“怎么?”她抬起头,正好看到杨一帆一脸慈祥,有些好笑地说:“你以为我是星尘忠烈?生是星尘的人,死是星尘的鬼?”
“你找到的答案了?”杨一帆觉得陈尧和前些天有些不一样了。
“还没,不过我想通了一点,不用事事分明,不管是星尘星南,或者其他,我始终是我自己。”
一阵风掠过车窗,刮在玻璃上留下阴郁的声音,陈尧又喃喃地说了句:“林晓凡离开浦市了。”
街旁的路灯昏黄,相比室外,车内暖和的温度让人昏昏欲睡。陈尧给车窗开了条缝,萧瑟凉薄的空气迫不及待地钻进车内,让人一个激灵清醒了。
“临走前她给我留了言,说我总是帮助别人,忠于公司忠于他人,什么时候才能忠于自己呢?”陈尧自嘲地笑笑,“她说,爱是常觉亏欠,也是自觉矜贵。”
陈尧终于自己开口说了林晓凡的事,坦然,还有失望到极致后得到平静无波。
“公司的名字不能露出?”康有礼突然拔高的声音,从手机的线上会议中传出,音调尖锐,代表着他的主人之前极力的忍耐都化为徒劳。
“在b端客户面前,统一口径我们是承新科技。”卢飞说。
“不说星尘的名字,星南也不能提?”
“不能,还是统一口径说承新。”卢飞像复读机一样,再问得到的回复也是这句话。
“那我倒想问问,不露出星南的名字,怎么挖这批客户?”
“这个你不用管!”卢飞显然也不知如何解释,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了。
这次,会议真的陷入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
“另外还有几家客户要我们提供新的方案。”钱宇这位提线木偶,开口道。
“这些方案,陈尧看下。”卢飞一唱一和,像是既往不咎给陈尧一个立功的机会,把话题硬转到另一件事。
他吃准了陈尧,只要是公司的事,别人都避之不及,自诩专业的陈尧也不会拒绝。正好让陈尧接了这个烫手山芋,这是卢飞这次会议最期待的一刻
“xr眼镜项目的补丁还需要时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