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进大门,邵孝就迎上来,将宋雁书堵了出去,“雁书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宋雁书瞪了眼院子里仰头看天的钟承,无奈地跟了上去。
来到巷尾,见四周无人后,邵孝停了下来。
“邵叔……”宋雁书正想解释,邵孝却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道:“这是这附近的地形图和每户人家的情况,近一个月搬来的,疑似监视的我都标注了,今日钟承李川他们带回来的地形我也绘上去了,你得空了仔细看看。”
宋雁书接过册子,并没开口。
邵孝叹道:“雁书,邵叔有军职在身,本应将你送回京陵便返程的,只是你到底没有独身一人离开过我们,邵叔不放心,所以多留了几日。”
邵孝顿了顿,看着宋雁书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心中不忍,但还是接着道:“邵叔明日便要启程回北塞了。临走前,邵叔有几句话要交代你。”
“邵叔知道,你心肠软,是个好孩子,可你要明白,将军并不是只会冲锋陷阵就是好将军的,谋划全局,善用人才才是一个将军该做的事。雁书你不是没上过战场,怎会忘记这一点呢?”
宋雁书感到鼻子有些发酸,父亲作为整个北塞的统帅,并没有多少时日能够陪伴她,反而是邵叔,在她的世界承担了父亲的角色,她几乎从未与邵叔分开过,她别过脸,“雁书知道了。”
宋雁书的声音低落,“我只是觉得,他们不该在这个地方付出生命。”
在北塞的战场上抵御外敌牺牲,是为国为民,为大义,在这里牺牲算什么?
邵孝顿时明白了宋雁书的意思,他看着宋雁书认真道:“雁书,真刀实枪的战场固然残酷,可这种刀光剑影的名利场更加可怕。你要知道,它并不亚于战场,牺牲是难免的,你作为他们的领头人,保护他们是你的责任,但你要做的,并不是将他们与危险隔绝,而是知人善用,用最小的代价,搏出太平,让这样的自相残杀不再出现。”
宋雁书抬起头,“雁书明白了。”
邵孝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递到宋雁书手中,“万不得已时,带着这块牌子去城外东十五里的西岭村,找村尽头的那个哑巴,三日内会有一支千人小队前来助你。”
宋雁书震惊,接过那块玄黑令牌,千人行军,寻找隐秘的地方,安排接头的人,都不是她们到京陵城这短短几日便可完成的,这说明,这件事从她们还没从北塞离开时便开始了。
“这是父亲提前安排的吗?”
邵孝点点头,看着宋雁书的眼神中隐含担忧,“所以雁书,不要让将军担心。”
宋雁书将令牌紧紧握在手中,冰凉尖锐的刺痛感让她突然感到肩上多了重量,想起那本记录了京中官员情况的黑色小册子,宋雁书心中隐隐意识到,或许父亲并不是对京陵城的情况一无所知。
想起今日张秋蕊说中书令早在三四年前就在拦截京陵城与北塞的消息,恐怕到过京陵城的邵叔一路回去并不安全。
宋雁书便将今日张秋蕊告诉她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邵孝,让邵孝回去时务必小心,回去后要告诉父亲此事,并去当初掩埋那批人的地方找找张秋蕊兄长的尸骨。
邵孝一一应下,又嘱托了几句,两人便一同回去。
贾虎已带上东西去了吴三家中,一家人围着桌子热热闹闹吃过饭,邵孝趁机提出明日便要离开了。
舅舅陈永年也明白邵孝官职在身,并没挽留,拉着他在院子里赏了一夜的明月,两人大醉一场。
送走邵孝,宋雁书总算安稳在家呆了几日,养了养手臂的剑伤。
期间只让乔州偷偷去了一趟李府,告知李深中书令已知道宋雁书受伤的事,让他的人藏好些,倒是听话得有些不像她了,引得贾虎每日回来时都狐疑地盯着她,生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溜出去了。
只是伤刚好一些,宋雁书便待不住了,她去了刘大婶家旁的水井转了两天,但什么都没发现,也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吃过早点,舅舅去了永寿寺,良材去了学堂,宋雁书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摆弄着那根断箭杆。
东南军的箭矢怎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京陵城,还是在东南军兵败的关头?
这支箭矢有磨损的痕迹,明显不是兵部新锻造的……
可惜,按时日来算,王元要后日才去永寿寺,她也不便直接联系他,而张秋蕊自上次告别后,也一直没联系她。
宋雁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无处使力的感觉了。
不行!
宋雁书从桌上支棱起来,她得找点事情做了!
说干就干,宋雁书将写东西的乔州从屋里拎出来。
“你教我易容吧。”自从上次见过乔州的手段,她就很是羡慕。而她每次出门,都能感到有人在跟踪,虽然很快就能甩掉,但又很快就又被跟上了,倘若她会易容,日后出门也能自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