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无酒吧,依旧点的是一痕春。
“我走的时候,贺少清醒了。”
郑芫华自顾自地咽下一大口龙舌兰,试图用酒精平定今晚慌乱的思绪。
“他倒是没那么不讲理,明白事情是由他而起,愿意承担酒吧的一切损失,还让我给岫文转告他的歉意。”
陈常山轻挑着眉,有些惊讶地说道:“纨绔也会道歉?他莫不是有其他的心思。”
“原是他和朋友玩游戏,指定他去要调酒师的联系方式。他被拒绝好几次,觉得在朋友面前拂了面子,就开始言辞骚扰。”
“后面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照我说,贺少就是个被宠坏的,行事乖张,但本心又坏得不彻底。”
“只要他呆在那个圈子,早晚都会变烂。”
陈常山举起酒杯,想起过去的那些荒唐岁月。不用深究,他都能猜到贺家的用意。
贺少,贺慈音,是贺家最小的少爷。不必说从小千娇万宠,长大后更是变本加厉地放纵他。
有时候,放纵就是放弃。偌大的家业只需要一个继承人。显然,贺慈音是被放弃的那一个。让他沉迷在酒肉声色里,结交一群狐朋狗友,久而久之就真的废了。
这样的操作还有些熟悉。当年,陈延耀送他出国,用的也是这一招。
不管不问,卡上的钱永远都花不完。陈延耀也从来不过问他的学业,只关心他有没有玩高兴。
那是十分荒诞的一段日子。
陈常山眼睛一睁就是玩,一切活动他都体验过。租一架私人飞机,在诗巴丹岛的深海潜水,在马达加斯加的诺西贝岛海钓,在劳特布龙嫩跳伞,在法国的私人酒庄品酒,在瑞士滑雪。
也是托陈延耀的福。他那时候买了不少股票和期货,甚至投资了几家初创公司,以至于到现在,每年都能收到不少分红。
除了底线的东西,陈常山什么都尝试了。虽然很夸张,但钱在这个时候,就只变成一串数字,还是一串永远不会减少的数字。
后来,再没什么可玩的,陈常山都玩累了。这样的日子也就悄无声息地结束了。只有尝试过一次的赛车,被陈常山真正喜欢上。
“也是,那样的家世,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家里都会帮忙解决的。”
陈常山近日里看着心情不错,笑脸都多不少,不复上一次的愁容。
瞧着这次,他又是和商枝一起来的,郑芫华开口问道:“不说贺少了,说说你,你跟小枝这是怎么回事?”
“他说他要追我。”陈常山漫不经心地开口:“还每天都给我送花。”
“......”
郑芫华再次问道:“那你准备答应他?”
陈常山摇摇头,没有再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道:“我新养了一只小猫咪,你要去我家看看吗,叫六月。”
“哟,你还有闲心养小猫咪。”
郑芫华认识他这么多年,真没见过他还能照顾别的生物。毕竟陈常山自己还能维持活着的状态,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捡的,是小枝的猫咪,养在我这边。”
“靠,这算什么,猫儿子吗,你是daddy,小枝是young daddy。”
“都共同抚养了,你还不肯给猫儿子一个完整的家。”
郑芫华的目光来回扫视,总算扳回一城。
“那你怎么不给uncle一个完整的家。”
uncle,小舅,郑芫华的小猫。每次叫猫咪名字时,都感觉被占了便宜。
“得嘞,我尝过爱情的滋味,现在不惜得。你呀,就在这慢慢等你的爱情吧。”郑芫华饮尽杯底那点酒,拍了拍陈常山的肩膀,便扬长而去了。
灯火葳蕤,只有影子作伴。
陈常山也没了兴致,他掏出手机,正准备结账离开。扫码的那一刻,人群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大家晚上好,今天有一个惊喜。”
一架电子琴摆在舞台正中间,紧接着,带鸭舌帽的年轻人走上台来。
“今天呢,我们的键盘手请假了。但非常幸运的是,我们摇到了老朋友——根号九。”
“或许有很多人,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你一定听过,接下来的这首歌。”
灯光暗下来,琴声响起,表演开始。
是《无人问津的夏天》,六月寒乐队的成名之作。
点燃一支烟
在这空荡荡房间
电视机播放的愿望还没实现
幻想在时间里沉淀
白花开遍远山
承诺来不及兑现
曾说北半球的寒
细雨淋湿整个春天
或许当时只是新鲜
别再想偏
只一句再见
鼓点响起,键盘敲响,指尖翻飞。昏暗灯光下,主唱的脸藏匿在帽檐下,高亢的声线却暴露他的悸动。
有记忆牵绊
重播只有惨淡
心里写下一个关键
在无人问津的夏天
翻来覆去说个遍
在无人问津的夏天
有人再说起
遥远的代替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