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事安排得很紧凑,经历过第一天的超高难度后,后续的赛段倒显得平常。跑过三个赛段后,终于迎来了第一个休息日。
同时,是商枝到南疆的日子。
前几日,通电话之后,陈常山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
于是乎,千里之外的郑芫华,在深夜收到来自老友的消息。
【老郑,一定给商枝准假】
【咋,你们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你准假就是】
未曾料到的是,商枝竟然早早就申请过志愿者,从SS4开始一直到比赛结束,大概八天的时间,他将参与后续比赛的志愿服务。
【哥,我今天就到新疆咯】
【到时候有礼物送给你】
【要不要猜猜看是什么?】
清晨,大地拥抱晨曦,一切都是崭新的模样。陈常山被消息提示音吵醒,一解锁就有一连串的消息弹出来。
【好】
【猜不到是什么,小枝直接告诉我吧】
这两天不晓得是什么缘故,商枝每天都发二十几条的消息轰炸。他还不在意是否得到回复,两人的对话框冷清一个月后,又重新热闹起来。
【不行哦,这是惊喜,等我到了再揭晓吧】
【好,路上小心】
陈常山在睡袋里翻来覆去,横竖已经睡不着觉。他披上外套,拉开帐篷的一瞬,正好瞧见远处的雪上覆上金光。
听闻遇见日照金山,可以许下愿望。
陈常山跪坐在地,他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下心愿。
这一刻雪山能听见,他的挣扎,他的纠结。给我一个答案吧,他想向亘古的雪山,求一个解答。
“陈工。”
陈常山将将站起身,就听到有人在找他。
来的正是一组的周瑜竹。
“怎么了?瑜姐。”
“柏仁昨天在断头沙丘翻车了,车子受损严重。发动机出的故障,我实在是搞不定,你去瞧瞧?”
“好,我们一去去看看。”
当上总工程师时,陈常山不过而立之年。他本来就是赛车手出身,又在德国读过空气动力学的硕士。
车队里无法解决的问题,大家全会默契地拿给陈工试试。
若是陈常山说不行,就是真的不行。这是车队里默认的一条定律。
发动机被拆解,零件正整齐地摆放在操作台上。事先,一组就已经测过每一个零件,全部在误差范围内。
陈常山拿起一旁的操作手套,修长的手指伸进指筒里,撑开干瘪的橡胶,勾勒出手的轮廓。从掌根到指尖,连目光都要走二里地。
“确实全在误差范围内。”他举起千分尺,漫不经心地在手心里轻敲,仿佛手里的是一把戒尺。
“但安装好后,启动发动机,大概十分钟左右,冷却液就开始报警。”周瑜竹还是未找到问题,“我们已经把冷却液换过一遍,还是没有解决。”
一组的人围在操作台边,同样思索着每一种可能。
“可能是节温器的问题。”陈常山从桌面拾起节温器,“沙漠路段温度太高,内部的石蜡可能老化,出现隐形失效,从而使散热发生问题。”
“换个节温器试试。”他对准位置,用扳手拧紧螺丝,换上新的节温器。
紧接着,一组的维修师重新组装好赛车。车子发动了二十来分钟,终于没有过热的问题。
“还是得找你。”周瑜竹才走出帐篷,就被冷风吹得一激灵。
南疆的天似乎说变就变,前几日还是艳阳高照,休息日又大降温。
营地里,老远望过去,一半的人都裹上了羽绒服。还有的是陈常山这类,实在没有厚衣服,只能穿一件薄薄的外套。
“这天太冷了。”周瑜竹搓了搓胳膊,“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市里,买两件衣服。”
“不了,你们去吧。”陈常山摆了摆手,白色衣角在寒风里飞扬,他单薄的身影似乎下一秒就能被吹走。
到餐车的时候,陈常山恰好遇到徐凌泉。
“陈工,商枝说他今天下午到,我们俩准备去接他,顺便买两件厚衣服。”
徐凌泉一边喝着热粥,一边在跺脚。
太冷了。出发前,收拾行李的重任落在他肩上,连同施箬兰的那份一起,他只塞进两件薄外套。
“好,你们开后勤车去吧。”陈常山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注意安全。”
整个下午,陈常山一直处在焦灼的状态里。他不知道多少次,望向营地的停车区,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终于,熟悉的轰鸣声传来。陈常山迫不及待地冲出帐篷,脚踏出去的瞬间,又硬生生放缓了速度。
只是到门口才发现,出去的是两个人,回来的却是一个人,未发现商枝的人影。
“小枝和箬兰呢?”
“我们明天不是要拔营,志愿者那边忙飞了,小枝在帮忙。施箬兰不知道有什么事,他一会就回来。”徐凌泉手里还提着一个大箱子,“陈工,车钥匙给你。”
“哦。”陈常山的眼神黯淡下来,思念如同一张大网,把他俘虏,却又一点一点地折磨他。
“不过,他说忙完了,会过来的。”徐凌泉摆弄起行李箱,眼神倒是一个劲儿的示意。
“你这行李箱哪来的?”陈常山与他所愿,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