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没什么其他人进来,刘奂这才沿着床边坐下来。
“没事的,到时候等着慕容先生来便是。卫奕应该已经通知慕容先生了。”
原来刘奂在烨都那么对待江丞相是有前科的,她就是这样给慕容先生找事做的。
裴桢坐下,问她:“您是有什么打算吗?”
刘奂摆烂:“应该是……大概有吧……”
“别想这么多了裴探花,明天我俩付不出账,你就不要管我自己先走。”
“……您莫要说笑。”
裴桢还想说什么,刘奂却没骨头似的往后一躺:“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你被抓了我怕他们不肯放人,不像我。”
刘奂想到什么,笑出声。
裴桢知晓此人又在揶揄自己,不同她计较,复问她:“今日你夸那许娘子美得有风骨。”
刘奂随手扯来一块帕子,遮盖在脸上,随口道:“对啊,我是这么说的。”
裴桢伸手掀开那人脸上的丝帕,却见此人正笑意盈盈地望他。
裴桢问她:“要是我没有这副皮囊,您是不是也不会注意到我?”
他终于问出了自己在意的事。
裴桢确实觉得自己这副皮囊有用,吸引得这人一开始就注意到他,但是他又不想自始至终自己只能用这副皮相吸引刘奂。
以色侍人,色驰而爱衰。
刘奂又总是说他长得好看。
这不是看上了他长得好看还是什么?花花世界迷人眼,哪天这人会不会被比他更好看的人迷走呢?
谁知道刘奂听了他这个问题,仔细想了想:“按理来说,你不长这么好看我确实是注意不到你的。”
刘奂这么坦诚,裴桢倒是觉得心安一些。
刘奂继续说:“但是我多看你也只是一眼而已,你不写那篇文章我也不会点你上朝堂的。”
刘奂的朝臣们感觉得没错,骂她小心给她骂爽了。
裴桢那篇策论骂她的,反而还让她高看裴桢一眼。
对于刘奂来说,美人是美人,美人如同路过的风景,见过美景,感慨一二,便路过了。
上辈子她观鸟,常常想去见那些踪迹成谜,一闪而过的鸟儿。千里迢迢到此,最后见那鸟儿一瞬振翅,只余遥远飞羽的背影,但是这就满足了。
刘奂很早便明白,这世上很少有什么是自己可以真正拥有的,哪怕是钱财田产,还是匆匆而过与人的萍遇。
她从不执着这世间的璨璨花枝,她撷取只属于她的那枝就足够了。
刘奂道:“其实我不太能记清别人的脸的,你也知道,我眼中所见,与寻常人不太相同。我觉得什么都有意思,什么都有意义,什么人都特别。”
“我呢——原本只是打算真的把你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看一段时间,再看看将你还给江丞相的。”
刘奂伸手试图将裴桢也拽倒在床上,奈何裴桢起身去倒了杯茶水。
等裴桢回头看刘奂时候,发现刘奂已经随意脱了鞋,滚到了床的另一边。
虽然环境不太对,但是这个空间只有她和裴桢,身下的床品也是因为是雅间用品,干净柔软,除了熏香味没什么其他的怪味。
裴桢眼睁睁地看见刘奂卷起锦被,只露出了个头。
“咳咳!”
刘奂清了清嗓子,开始她的表演:“我乃——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是也!当年我闹过天宫、偷过仙丹、尝过仙桃……世人尊称我,齐天大圣!”
随即她话语一转:“谁知,一时大意……诶呀!五百年,这可是五百年过去了!我被压在这五行山下,动弹不得,五百年!”
裴桢也随她玩闹:“齐天大圣?将你压在这山下那人可说过什么时候放你出来呢?”
刘奂一脸苦闷,拱在被子里摇摇头:“他没说,他说要我等一个有缘人来为我揭去山顶上那片符咒,我才能出来。”
她眼睛咕噜一转:“好心的过路人,我已经五百年没吃过正经东西了。日日餐风饮露,我这嘴巴已经忘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食物。你能否替我去寻来一个桃子吗?”
裴桢问她:“那你不要我替你去山顶看看吗?万一我就是你的有缘人呢?”
刘奂俏皮一笑:“那有缘人,你可想好。放我出来,我什么都不会做,你要日日给我做饭,给我洗衣。”
“你还要——”
刘奂将后面的话咽下去,裴桢不解,凑近问:“还要什么?”
刘奂的眼瞳深深,将裴桢的模样映在她眼睛里。
裴桢一直觉得,刘奂这样的眉眼明明是意气风发的,但是此人时常像是打不起精神来,要么是在游离要么是在发呆。
现在刘奂看着他,裴桢总有一种被她眼睛摄取魂魄的错觉。
他从前看过一本志怪,里面说在深山里,有一口泉水,异常深邃,寻常人见一眼就会如他现在一样被摄走魂魄。
“你凑过来一点。”
裴桢觉得这人并不是在打着什么好主意,但是不由自主凑近她。
他喜欢的少年眉目明媚:“你还要——给我暖床!”
言语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