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原本寻思着是邹涵这姑娘脑子清醒,性格狷介,倒也愿意交她这朋友,结果跟她玩放长线钓大鱼这套呢。
如今勾搭上秦方绪,还真得夸她句有本事。
瞧她一副默认不语的姿态,像是不屑解释一般。林雨欣气不过,走到邹涵的柜子边上,一把拉开,果然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女孩冷笑:“上床了呗,赵佳佳说你柜子放着的香奈儿还没拆封呢。怎么,当着我面不敢背啊?也是,睡来的份儿多少有些见不得人,亏得我以为你多孤傲呢!不过也是个卖/肉的!”
那天李悦和赵佳佳都在。大家知道林雨欣一贯说话刻薄,直拿直放的攻击人。而且邹涵也自知理亏,起先就任由她质疑撒气,直到她动了手。
被林雨欣当众扇一巴掌,邹涵是愣住的。动作来得太过突然,被打得头晕眼花,她差点没站稳脚,幸亏李悦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李悦平日里就多受林雨欣冷言冷语,早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境地,听她那些指桑骂槐的话,当下没忍住,就跟人骂了回去。
几番言语,被打的那个反而倒成了拉架的,邹涵顾及着李悦身体没恢复好,以至于旁白被误伤了几下。
林雨欣冷眼着看着眼前相互搀扶的两人,讥讽:“你俩还真是穿一条裤子的,都一个死性儿,蛇鼠一窝!”
邹涵的脸是滚烫的,可能被打痛了,也可能因着那些尖酸毒语,烫得她即时感觉有点缺氧,堵得慌。
林雨欣大概是气撒完了,也或许是累着了,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渐渐冷却了下来。
“我劝你啊,捞点儿得了,趁早收手,别回头跌个大的。”
女孩含笑摇头:“邹涵,得不偿失啊。”
邹涵不由得想起,那次林承言在车上跟她说的话,也算是好心的提点。
这年初夏,邹涵为自己的选择,挨了人生第一次打。
她记忆里,父母从来没跟她动过一根手指头,就连后来到北京住姑姑家,哪怕会受冤枉气,但也从未动过手。
年轻姑娘脸皮薄,强撑着当即没表现出来,半夜却是偷偷哭到凌晨。
这事儿,她不敢跟父母朋友说,更不敢在秦方绪面前表露。
那天之后,她们寝室的人很少在碰到一起。
就连邹涵和赵佳佳的关系,也一度到冰点。百密一疏,终有一漏,尚且她本无法做到周到细致。只是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赵佳佳会跟林雨欣说那些话。
人心难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有,赵佳佳也有。
一巴掌让她脸肿得老高,甚至泛着青紫,乍一看有点吓人。邹涵持续抹了一个周的药,脸上的指甲印的划痕才渐渐消了下去,平日里戴着口罩,别人只当是她生病了。
好在秦方绪那个周好像也很忙,没空联系她,她不想用这副面容去见他。
秦方绪其实也知道这事儿,在事情发生过后的两三天,从林雨欣嘴里得知的。
那会儿他们在东交民巷打牌,林雨欣主动说起。
林承言听着,装腔作势地说了她两句冲动。
林雨欣挽着林承言胳膊撒娇,随后她看向秦方绪,说:“绪哥,你都不知道她心眼忒多了些!去年寒假,宿舍要翻修是早半个月就发了通知的,大家都知道,她就不告诉我,就变着法儿地联系我。”
秦方绪从唇角拿开烟,在桌旁的烟灰缸里抖了抖,听小姑娘抱怨的话,男人淡淡笑了声,漫不经心地说:“你跟她计较个什么劲儿。”
“敢情你们说的是哪位?”钱驰听了半晌,没听明白,只知道无非是小孩子家争风吃醋的事儿。
林承言笑笑:“你应该见过,以前在张家佑那儿待。”
“他那俱乐部?”
“昂。就那个,一杆进洞那姑娘。”林承言想了个具有标志性的形容词。
钱驰还真想起来了,毕竟这技术多少人真自叹不如。
林雨欣听着,气得闷哼一声:“张家佑那挨刀儿的,也就这点儿起子了!”
“雨欣。”林承言出言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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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夏天,是烈日炙烤下的繁华与热烈交织的季节。
六月上旬,秦方绪带她去了许岑柏开的雪茄会馆玩。
两人沾了点亲戚关系。许岑柏小秦方绪三岁,辈分上还得叫秦方绪一声堂叔。
秦方绪笑他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书香门第出了这么个“悍匪”。
邹涵问原因,秦方绪说是他之前在国外犯了点事儿,没敢跟他家人说,辍学逃回来后就捣腾了这地儿。
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事儿,见到人邹涵才彻底明白为什么是“悍匪”。
与他名字给人感觉有些不太符合,尽管秦方绪给足了她心理准备,但真真见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惊为天人。
人漂染着银白的寸头,左眼角下方留着块指甲盖大小的纹身,三角的,看不出形状,满耳的钻,身着破洞牛仔与宽大短袖连帽衫,看人时目光带着些许不羁与锋利,又透着对世界独特的理解。
或许跟着秦方绪见惯了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这种异样又鲜活的冲击力带来感觉是不一样的。
偏偏他这个人的外貌装扮与性格又是完全不一样的,邹涵只觉得他乖巧听话得很。
秦方绪说什么,他就应什么,尤其一来秦方绪就让人叫她“堂婶”。
许岑柏仔细打量了番她,随即真叫了她声“堂婶”,邹涵被这一下的称呼呛红了脸,迟迟没有反应。
秦方绪看热闹不嫌事大,搂了搂她腰,逗趣说:“哑巴?人叫你呢。”
男人起兴谈的玩笑话,一个敢说,一个敢叫,就她别别扭扭的不敢应。
邹涵偷偷抬头瞪了他一眼,之后她转过头,礼貌笑,朝许岑柏微微点了点下巴:“你好,邹涵。”
“许岑柏。”
后头邹涵疑惑问秦方绪:“他怎么能那么听你话。”
秦方绪笑笑,说:“你当为何?这场子从我这儿刮的油走,他能不听话?”
“他跟他老窦斗着口气,早把他手里的钱停了,等着他回到祖宗面前下跪认错。”
邹涵又问:“那你纵着他,不怕他父亲怪你么?”
男人那阵正把弄着她的秀发,一扣一卷地玩,扯着她疼了就松了力道,满不在乎的语气道:“我能怕什么?秦方绪什么都不怕。”
邹涵想,他早几年,性格可能也是叛逆得出奇。